“你还记得我们做学生的时侯吗?那么自在,无忧无虑。”他故意绕了个大圈子。
“那是人一生中最值得回义的时光。特别是对我,更有许多难以忘怀的回忆怎么会不记得呢?可是我们还是要面向未来。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多想想未来吧!你说呢?”柳梦烟不想把这难得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回忆中,她要尽快得到她企望的东西,她已经等了几十年,她等不了了,她实在受不住这感情的煎熬了,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刑罚呀!难怪有人说,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等待。无休止的等待,简直比死还可怕。
“是的,”田不平本想把话说得委婉一点,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感情。她是他几十年的挚友呵!而且是苦恋的挚友!但对方已然这样明确地表明了心迹,他也只好硬起了心肠:“我们不仅要面对未来,更要面对现实。”
“现实怎么啦?”柳梦烟寸步不让。比这些日子的泼辣劲更加了几分,真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是按照她和他的老领导的锦囊妙计,“以猛烈的炮火轰开他的闭锁的心理屏障”,来行事的。“我看就是你的心理因素在作怪!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一股凄苦之情涌上心头,她不禁已泪流满面。
“雁子,别这样。”田不平强抑住心头巨大的颤栗,伸出双手握住柳梦烟一只纤小柔弱的手。
柳梦烟的头脑一阵晕眩,多年的苦恋就要收获了!喜极而泣,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啜泣。
“安静点儿,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田不平摇着柳梦烟的手轻轻地说。
“你总是怕这怕那,就是不怕自己受委屈。我们正大光明地追求应当得到的幸福,有什么好怕的?”柳梦烟抹了一把眼泪揶揄道。
田不平抽回双手,掏出手绢,摘下眼镜擦着,这是他的习惯掩饰动作:“我承认,这是我心理上的一个弱点。我这一生经历得太多了,我也活得太累了。”
“习惯势力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这条腿给你造成的心理负担竟会这么沉重,甚至使一个人的正常性格扭曲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以你这样坚强的人竟也在劫难逃!老田,丢开这可诅咒的闭锁心理吧!让别人说去,走我们的路。你应该,也能够得到和正常人一样的幸福,你有这个权力和资格!”柳梦烟忘情地抱着田不平的右臂摇撼着,几乎是哀求地说。
田不平的手被柳梦烟抱在胸前,触到了她那丰满、高耸的乳峰。他本能的抽了抽胳膊,没有抽动:“放开,成什么话,你让我考虑一下嘛!”
柳梦烟羞涩地放开田不平的胳膊,心中泛起一丝宽慰。就象一个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目的地的人,从心底往外笑,脸上的娇红泛着异彩。“这个老古板总算开化点儿了。”她想。
直到坐上北上列车的软卧车厢,柳梦烟仍然没有得到田不平肯定的答复和任何暗示,心又悬了起来,不时用探询的目光扫视坐在对面的田不平。田不平象有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从一上车就侧着头观赏车窗外繁花似锦的南国风光,也不和周围的人说话。柳梦烟不禁又在心里埋怨起来:“聪明的头脑,兔子的胆;坚强的斗志,脆弱的心理;渊博的学识,扭曲的性格。真是个怪物!”
此时,田不平的思绪早已被单调而有节奏的车轮与钢轨的撞击声带回到那逝去的遥远岁月。失败与成功,屈辱与荣誉,岐视与尊敬,鄙夷与同情,轻蔑与佩服的种种感受,一起涌上了他那创伤累累的心头。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