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平和柳梦烟缓步走到滇池湖畔，找了一处较僻静的地方，在一条临湖的双人椅上坐下来。许久，谁也没有说话。望着烟波浩淼的滇池岸边翠绿的林木，如茵的草地，盛开的各色茶花、绕着花翩翩起舞的云南特有的名贵的大蝴蝶和远处如黛的山峰，他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老田，”柳梦烟耐不住寂寞，首先打破沉寂，指着不远处一座斗拱飞檐的古典式建筑问道：“那是不是有名的大观楼啊？”
“正是。上面的一副长联也很有名。那是乾隆年间一个叫孙髯翁的读书人写的，共一百八十个字，号称古今第一长联。”
“你还记得吗？读来听听。”她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的光。
“恐怕记不准了，年令不饶人喽！”田不平略微沉思一下，吟出上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巾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下联是，”柳梦烟接口念道：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秋霜。
柳梦烟一口气诵完，颇有些得意地望着田不平，“怎么样？不亚于你这老夫子吧？”
“好，好！比我强，比我强！”田不平面带惊异，笑着说，“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几年你的文学素养精进如斯！”
柳梦烟憋不住笑起来：“得啦，我的夫子先生！别夸我了。我是前几天才从《旅游指南》上背下来的！”
田不平笑指着柳梦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不老实了！”
“本来就是变革的时代么！大家都在变，就是你不变，死脑筋！”柳梦烟有意借题发挥。
田不平默然了。他知道，他必须得下决心了结这一切了。是时候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雁子，”他在斟字酌句。
“嗯。”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她在紧张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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