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在我说话之前,我想先听听你当年选择将我的性别定为男性的原因。”因为有艳红在场,也因为信不过何氏,秋桐并没有告知她此时的身份。
对于传到耳内的这声二夫人,何氏显然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说两人间的距离已经离的这么远了吗?那些原本打算隐藏一辈子的真相,看来不得不让它重现水面了。
“大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夫人说话,你……”艳红的话还没说完,何氏就伸出阻止了她,她知道艳红这是替她叫曲,可相比凌风这十几年来受的伤害,自己这一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只要能让她原谅自己,再怎么难听的话都无所谓了。
“当年……”何氏低沉的声音在包间里响起,她将心中的秘密再次翻到了阳光底下,而秋桐也在她的描述下,看到了一幕无可奈何的慧剧。
年轻时,何氏是醉红楼的头牌,不仅歌舞出众,更是弹的一手好琴,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的她,身上自然涂上了一层浓浓的烟色,可她的内心却渴望着外面平静的生活,就算平淡也无妨。
十六岁,到了该开苞的年龄,她这个花魁自不能例外,有多少人正等着盼着她的初夜,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她想过出逃,也想过自尽,可事实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祈祷上天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良人,那么往后的日子也就有了依靠。
站在妈妈设计的展台上,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看台下哄抢的人群,眼中一片茫然,那个叫价千两的男子,生的粗眉大眼,膀大腰圆,她有些失望,不过比之迟暮老者,这倒也算是一件幸事,至少千两之数并不是人人能给,如果能求得他赎出身子,那就万幸了。
一个月后,如愿进入秋府,只是身为青楼女子,又是妾室的她只能由后门悄悄的进入,而入得府中后,秋老爷的态度明显的不同于以前,还约法三章,如果能产下儿子,她就能继续留在家中,如若生下的是女儿,那么就倦铺盖滚蛋。多日后她才知道自己能进府,只是因为大夫人刚产下了一个女儿。
没过多久,她果然有了身孕,可怀胎了十月,她也担惊受怕了十月,如果不能生个儿子,那么自己就得流落街头,女儿也得跟着自己受苦,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拼命的积赞钱财,那个时候只有钱才能让她感觉安心,慢慢习惯了钱的味道后,她就再也离不开它了。
一晃十月已到,生产那日,房内只有稳婆跟孕妇两人,看到稳婆进门,她勉强抬起汗湿的头,伸手递上早就捏在手中的两个金元宝,那稳婆也是见钱眼开,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原来大夫人早就出钱打点过了她,吩咐不论男女,一律按死胎算,还说事成后再给自己十个银元的。
何氏听的心头一惊,自己这十月来拼命的攒钱,为的就是怕有事发生,没想到刚才那无心之举竟然为自己留了一条生路,想到这里她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两个金元宝,作为谢礼给了稳婆。
在疼了将近一天一夜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想到接下来的路那么难走,又想到女儿这么小就得跟自己吃苦,又想起大夫人的狠毒,她的心不禁纠结在了一起,要怎么才能躲过这个灾祸呢,这个时候再要去换个男婴已经来不及了。
那稳婆显然见多了这种事,看在何氏这么大方的份上给她提了个醒,只要先报上儿子的性别,等过得几日寻到合适的人家,再去换个男婴回来,这不就万事大吉了。于是在接过何氏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后,稳婆出去报喜说生的是儿子,只是身子太弱,不能见风,需过得十日方能见人,这其间自己会留下来照顾,不过钱当然得另算,那秋老爷听得生的是儿子,一高兴便什么都答应了下来。
本来都计划的稳稳当当的,只是那稳婆离开秋府后竟遇到了意外,没过几日,便失去了踪迹,而何氏又不能亲自出门去找,只有偷偷摸摸的把女儿当儿子养着了,这一养就是十八年,其间她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了。
若不是今天凌风对她心存怀疑,她也根本就不会将这些旧事再提出来了,因为每次想到,都会痛苦,虽然这个决定是自己做出的,可女儿这些年所受的苦她也一直看在眼里,为了保护她,也为了保住在家中的地位,她只能一步错步步错的走下去,想要回头已经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