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洲一只手拦腰一把抱住赖晓,两个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一会儿电话通了,丁向洲把手机支到赖晓的耳边,听见徐亚非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老大,有何吩咐?”丁向洲笑着看看赖晓,对着话筒:“徐亚非,好事!我问你,如果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愿意陪你过这个千年一遇的千禧年元旦,你愿意不?”“哦,有这般好事?我徐亚非求之不得。不过……”电话里停顿三秒,“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会让我等这人碰着如此美事?”
“实话跟你说了吧,”丁向洲把赖晓抱得更紧了些,笑着看看赖晓,清清嗓子眼,假装一本正经地说:“情况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元旦呢,赖晓跟她的两个朋友要到西岭雪山,赖晓讲其中一个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机会来了,所以就想到你。姑娘不错,我见过的。徐亚非,你现在就直接回答,一句话,去还是不去?”赖晓侧着脑袋看看丁向洲。“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徐亚非很干脆。赖晓心里想,男人就是男人,毕竟跟女人不一样。“兄弟谢了先!”徐亚非说,“嘿嘿,不用说,老大你跟赖晓……”丁向洲“嗯嗯”干咳几声:“就这样说定了。”然后挂了电话。赖晓看看丁向洲,丁向洲避开赖晓的眼神,提高嗓门:“我说嘛,不用担心。ok,一个电话马上就搞定。”
“走吧。”丁向洲拉起赖晓的手。赖晓被丁向洲这不经意的用力一拉,身体几乎失去平衡,打了一个踉跄,挎在肩上的包掉到地上。赖晓蹲下捡起包,这才想起,包里还装着在玉林火锅店吃饭时丁雅梅给塞给自己的钱。赖晓说:“丁向洲,忘了告诉你,你姐给我钱了。”一边拉开包的拉链。“是吗?”丁向洲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奇怪,“多少?”“还没来得及看呢,又不好意思当你们面打开。”赖晓掏出包里的信封,递给丁向洲,“给你,你数数。”丁向洲捏捏信封的厚度:“一定不少,看样子有好几千块呢。”把钱从信封里掏出就数起来。“啧啧――确实出手大方,整整五千块呀!”数完了钱,丁向洲把嘴凑到赖晓耳朵根前大声说。然后把一沓钱放在另一只手里搭来搭去。“这么多呀?不行,我不能要。太多了!丁向洲你还是把这钱退给你姐吧。我是受之有愧。”赖晓简直太意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丁向洲大声笑起来:“你受之有愧?”赖晓讶异地看看丁向洲,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笑。丁向洲好不容易克制住大笑,一只手捂着肚子:“赖晓,这钱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它又不是别人给你的,是我姐!不过,说实话,我心里真有点嫉妒你了。”赖晓愈发的奇怪:“嫉妒我,你怎么会嫉妒我?”“是啊。我嫉妒你。我姐还没一次性给我这么多现金呢?不过这说明什么?我姐喜欢你呀,认可咱俩的关系呀。所以你就好好的收着吧,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赖晓听丁向洲这么一说,心里才有点坦荡:“但这确实太多了。”丁向洲拍拍赖晓的肩:“放心吧,我姐有钱。姐夫开的公司效益不错。这点算什么呀。”
赖晓从这一沓钱里抽出一大半,要放在丁向洲的上衣口袋里:“那这些给你吧。太多了!”丁向洲抓住赖晓拿钱的手,另一只放在嘴前故意小声地说:“嘘,提防小偷瞧见。快收起来。钱是我姐给你的,又不是给我。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咱俩是什么关系呀。收着吧,收着吧。我姐不在乎这点钱。”赖晓本来嘴里要说“你姐的钱多,我也不能这样收下呀。”但想想丁向洲毕竟不是穷苦人家出身终究体会不到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会让丁向洲觉得自己矫情,所以把话压在舌根没说。
赖晓心里忽然隐隐有些担忧,自己和丁向洲的出身反差如此之大,价值观肯定有很多冲突的地方,如果真的以后两人结合组成一个家庭天天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会面临多少矛盾。赖晓开始为自己的选择有些后悔。但又转念一想,人又不是天生就能怎么样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很多事情通过努力心定能相通。赖晓为自己这一刹那产生的悲观情绪感到好笑。
“赖晓,你看那衣服好看吗?”经过文化路上一家服装店时,丁向洲突然手指着店内挂墙上的一件天蓝色中长风衣问道。“啊?你觉得好看。”赖晓不明白丁向洲为什么要这样问她。“这颜色挺不错的。我觉得这颜色很适合你。”丁向洲把赖晓拉到自己跟前。“这种款式是今年很流行的。小姐的皮肤好,穿上一定很好看。”卖衣服的女老板从店里走出来招呼赖晓进店试试。赖晓看这个女老板打扮很入时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有些成*人的风韵。“要不先试穿一下。衣服都是穿出来的,穿在身上才会看得出效果。”女老板极其热情,“你男朋友的眼光很好,一眼就瞧上了这款衣服。”赖晓看见丁向洲脸上突然泛出笑容,露出那一抹熟悉的白。赖晓猜出丁向洲听了女老板嘴里那一个“男朋友”的词心里一定很美。赖晓不得不佩服女老板嘴上生花的功夫。
赖晓原来压根儿就没打算要买衣服,但是生平头一遭被丁向洲被一个男性这么主动地让买,非常不习惯,简真可以用别扭和不自在来形容。不过自己确实需要添置一件象样的冬天外套,那就买吧。“嗯,那我就试试?”赖晓转过身对丁向洲说。丁向洲招呼女老板:“老板娘,那就请你取下来,我们试穿一下。”女老板用撑衣杆取下衣服,拿到赖晓跟前。
赖晓脱下自己的外套,穿上那件天蓝色的风衣。“怎么样?”赖晓转转身子,把两只手臂平举着。丁向洲在赖晓身前身后走着看:“果然不错,很漂亮。”女老板看出这桩生意十之八九是要做成了,很开心:“我说吧,肯定错不了。我卖衣服多少年了。什么人穿什么衣服好看,一瞧就准。”女老板简直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赖晓和丁向洲互相看看对方,不约而同的笑一笑。
“我再看看。”丁向洲说,用手摸摸赖晓试穿的风衣。“面料不好。”最后丁向洲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什么?面料不好?”女老板有些急了,尖利的声音特别刺耳。然后一把从丁向洲手里抢过风衣,一只手摸着面料一只手提着衣服在丁向洲面前抖动着:“这可是现在最时兴的驼绒!”丁向洲只是一笑:“驼绒倒是驼绒,但不是真的驼绒。”女老板脸上的表情开始愈发难看了,阴阴一笑,显出本性:“这衣服我只卖你三百多块钱。三百多块能买好的驼绒吗?这条街是什么,专卖给学生的。你有钱,你到别处去吧。我侍候不了。”女老板赶丁向洲和赖晓走,气呼呼在一把在门口的椅子前坐下,不再搭理。
“不错了,还是买吧。”赖晓看看丁向洲。“不买。要买就买好的。走。有她这样做生意的老板吗?转瞬间就是阴晴两张脸,势利眼,可笑。我们走。”气呼呼地拉着赖晓出了店。“丁向洲,你刚才的表现实在让我大感意外。面料的好坏你都能弄这么清楚。”赖晓笑话丁向洲。“我哪能分得清楚。还不是我姐灌输的。今天她不就穿的是那种面料的大衣吗?说是两千好几呢。刚才我一听那个女老板说三百多,就想衣服肯定是假冒产品。所以我就给她讲她那面料不行。赖晓,你说我厉害不?”丁向洲十分得意。
“三百多块啊。我还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我觉着衣服挺好的。”赖晓对那件风衣有点不舍。“要买就买象样一点儿的,确实面料不怎么样。”“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买得太好。象这种衣服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况且我又不是……”“以前你穿得怎样,我不管,但是现在我能让你穿得漂漂亮亮的。今天没时间了,咱另找一个时间到一家好点儿的地方买。”
赖晓听丁向洲这么一说,心里有些生气,许多事情非得当面给他讲清楚不可,于是语气生硬而又坚定地说道:“丁向洲,你猜也猜得出我的工资到底能有多少,更清楚我来自什么情况的家庭。所以你要让我穿太好的衣服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得到,我更不习惯!”丁向洲看出赖晓真生气了,笑起来:“我不是让你自己买,我来给你买。”“你买更不行。一件两件我可以接受,但不可能什么衣服我都叫你买吧。”“为什么不行?我愿意!我的观点是,男人衣服穿差一点没有关系,但一定要让自己的女人穿得漂亮一点。”“不行,我不习惯。”赖晓还是十分坚持。
这正是丁向洲欣赏的赖晓。丁向洲一把紧紧搂住赖晓的腰,说道:“赖晓,你可别误会,我这样做可一点儿都没有要伤害你自尊的意思。我知道你很独立很自我,但我这样做压根儿也不会影响你的自我。我爱你,你有权利有资格让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这一点你都不能让我为做吗?”赖晓为丁向洲的深情感动,一时语塞,只好以沉默作答。
然后两个人无声地往前走,不知不觉一直走到九眼桥前。“向洲,我这就回去了。”赖晓看见一辆空出租汽车开过来。“好吧。”丁向洲看看腕上的手表,说:“这鬼天气,怎么又下起雨来。”“下雨了,得先送你回去。”赖晓说。丁向洲:“快走吧,这儿离家这么近,就不要管我了。”出租汽车司机接连按喇叭,探出半个脑袋,问:“你们是走还是不走?”“走,当然要走。”丁向洲拉开车门,推赖晓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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