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头顶上悬着的靴子啊!你什么时候掉下来啊!——你可千万不要掉下来啊!心这么悬着好,还是被狠狠地砸一下好?弥裳没有概念。但是她有得选择么?她现在只好逆来顺受了:谁让自己“不检点”来着?
看来,为人持身,一定得正啊!自己也算是清白半生,一朝失足啊!
她除了要不时地关注老詹,或者说关注老詹对她的态度,脑子里还不时溜号想到底是谁“骗”自己来这里呢?这个问题抓得她心里痒乎乎痛乎乎的,百爪挠心啊。
唉!她抬起头,转头幽幽地注视着周围的人,吧台前坐满了人,坐台前也坐满了人,每个人的样子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每个人——至少看起来都像是这里的常客。因为他们自如,他们放松,他们得随所愿——如果不是得遂所愿的话。而自己呢?她看看老詹,还有她呢?老詹在与老刘干杯。神情里已经有了很多的松动,一边还说呢:“算了,别让她喝了。那条鱼只适合在清水里自然,不适合在酒精里沉浸。”然后不怀好意地盯弥裳一眼,看她有没有领会自己为她遮掩为她纹饰的好意。
弥裳简直受宠若惊如释重负。不由得也开始放松下来。并且为了还报如月的好意,她举起杯子说:算啦!舍命陪君子吧!谁让我本来就是这么仗义的一个人吗?品质这么好,真是没办法。然后自己捏着鼻子饮了一大口。
如月看了看这个现在才恢复一点本色的人,摇摇头。所谓给点阳光就灿烂,无过于此吧。她自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面上渐渐涌上了一丝丝的麻木和沉醉的样子。酒,也许不可以使人解脱,但是确乎可以使人忘却。所谓忘却,只不过是对于一些事情的麻木罢了。当然,这麻木的状态,是不是如人希望的那样长久,就不确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服务生领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走过来。他走到弥裳她们几个人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道:“您好!请问哪位是宇文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弥裳有片刻的“浆糊”灌顶的感觉。怎么刚一放松下来,就又出了变故呢?而老刘则已经开始幸灾乐祸地对着弥裳做鬼脸了;而如月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无限的敌意。
在她眼里,恐怕这个男人就是当初害弥裳的“真凶”了。好,本来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让弥裳坦白交代,至少,让她有一种“伤疤被揭开,行事需谨慎”的小心。想不到这个男人就主动现身了。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而一个人可以把对一个人的怨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或者说,迁怒于人的几率到底是多少,又会不会发生在这些受到良好高等教育的女子身上,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说的定呢?
而几个人都不知道,她们这一桌,以及这一个出现在桌边的男人,都被一个人看到了。那个人转身,眼睛里,突然涌出强烈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