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该如何对云青“好”呢?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个日暮途穷的老人的苍凉。
这还是那个挥斥方遒的慕容懿,那个所向披靡的慕容懿,那个无坚不摧无往而不胜的慕容懿吗?
他吃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宽大的落地窗,透进来五月温暖的阳光。城市的繁忙在他的眼底往来穿梭,在这茫茫人海里,他试图找到一个出口,不是为他自己,为了云青——更为了舒月。
他所做的所有的事情,现在都为了舒月。或者说,是为了做一些自己以为可以为舒月替舒月做的事情,以减轻自己的不安。
而这一点,在偌大的公司里,他是无人可诉的。他一向是个公私分得很清楚的人,自从公司上市实行了董事制度,他就已经不再将这个公司看做自己的了。他甚至不把自己当成它的“创始人”,因为现在的分公司,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搞起来的。
自然他的董事长兼总裁的年薪不低,可是他始终保持了一贯的节俭作风。他自己除了从不轻易出入娱乐场所外,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很少看到他穿那些动辄上万的名牌衣履。他仅有的几身较为高档的西装,都是妻子自作主张给他购置的,这些也自然是在对公司而言最为重要的场合,或者会见那些举足轻重的大客户时候才会派上用场。
慕容懿身材高大,面容坚毅。少年时家庭的悲欢坎坷的命运,造就他的这副身躯和性格。这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鲜少有人知道他胸中有如何婉转的柔肠,更绝无人知他的情感曾经经历如何寒彻肺腑的惨痛。
有时候他想,他要是不知道真相就好了,也许他还可以恨,还可以怨,还可以因为这些,而忽略自己心中那段逝去的感情。一个心中有怨恨的人是强大的,因为那样的话他很少会顾及自己,不管是伤口还是血泪,他没有那样的时间,也就因而不给自己那样的机会。这大概就是所谓哀兵必胜的由来吧。所不同的,大概无过于哀兵一般是一支为数众多的队伍,而他自己,是孤身一人而已。
而无人分担的悲哀,本身就很悲壮。
他不是可怜自己,他只是感到一种孤单。这也不是单纯的一种对于年华流逝的悲哀,而是一种对于那些无可挽回的过往的怀想和留恋。
毕竟人们,对于美好的东西,我们总会多一些念想。尤其,当这些的毁灭,事关自己的错愆。
他现在对于这些有些念念不忘了,它们总是萦绕在他的脑子里。秘书区同最近都发现自己的老总好像失神的时候很多,面上常有一种寂寞惘然的神情。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把一应用具和需要处理的文件轻轻地摆在桌上,不轻易地打扰他——也不敢轻易地触碰他的心事。
不过他确实猜想,这应该是和那个云青有关。
因为公司最近发展很顺利,之前艰难的时候都不曾见过慕容老总有这样的神气啊!就是上次那个云青来了之后,这十来天里,他常常看到老总对着窗户发呆。即使是在办公桌后坐着,也常手按着额头,闭目劳心的样子。
区同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