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望的人心必成灰。
所以那些有舒月巧笑嫣然的照片,也随即被他付之一炬。同时化为飞灰的还有舒月写给他的那些信——那些信曾经支撑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那些信曾经是他年轻岁月的信仰,曾经是他心灵的甘泉雨露。
现在,他亲手点燃了它们。他看着它们燃烧起来。那火舌吞吐着,跳跃着,拥挤着激荡着,就像他燃烧的青春。
它的青春,被他自己亲手,焚化成灰。
一个已经灰过了的生命,很难再亮丽起来。蓊郁的生机和鲜艳的绿意,属于年轻和希望。他亲手扼杀焚化了它们。
他感到一起死掉的还有自己。
纸质的东西,无疑是容易消失的。
那些东西他几乎是片刻都不离身的。无论他原来在哪里漂泊,无论他学习如何紧张生活如何艰苦,他都随身将他们装在包里。那些对于他而言,不是纸片,是舒月。是暖暖柔柔的舒月。
可是他亲手,将它们烧掉了。
他想,那同时,他原以为烧掉的是自己,其实,他杀死了舒月。
他举起自己的手,又开始有片刻的恍惚,他感觉自己的手真的一刻有血样的深红,另一刻又突然变作绝望的死灰。他知道鲜红的是如月的颜色,她可能至死,都对这个自己爱过——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如血样的近,如血样的真。
但是那个时候,他是不知道的。
命运为什么会折磨他?命运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的舒月呢!
昊天无极,也许是唯一的解释,也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唯一的呼号。
惨烈!
慕容懿当天就要离开村子,但是母亲拦住了他。
那时候爷爷也已经故去,他没有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孙子有出息,也没有来得及看到孙子娶舒月进门做他的孙媳妇。母亲说,老人去世的时候反复地叮嘱儿媳妇:不要亏待了舒月啊!小懿可不能对人家变心。
变心?善变的一直是女人,红颜祸水,狐媚惑众,误国殃民……慕容懿当时将对于舒月的恨,延展到了除去母亲而外所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