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家康心中叹息,蜂屋贞次当初在麾下的时候,虽然武勇过人,但从未想到竟有今日这般的神威。如果当初真心提拔让他平步青云的话,想必他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反目相向,加入到一向宗的阵营中去了。
思潮涌动间,蜂屋贞次带领诸将逼得旗本众且战且退,。只听惨呼声、悲鸣声迭起。矢田作十郎越杀越是兴起,他的枪下不断产生新的冤魂。原来被杀成一盘散沙的一向宗信徒们也重整旗鼓,向着松平本阵展开新一轮的冲击。整个战场登时响起三河农家的土语来。
血光连闪,腥味扑人,蜂屋贞次的战骑转眼已离松平家康仅有咫尺之遥。平岩亲吉和鸟居元忠喘息着,心中如熊熊烈火燃烧,但身体却让他们力不从心,他们看着蜂屋贞次一步一步逼近松平家康,喘息着,积蓄着力量,意欲在关键时刻作出最后一次搏杀。
看着这些,听着不断传出的旗本众的哀号,松平家康满腔热血沸腾,他再也按捺不住。
――可恶!一员战将的奋勇居然打破了我的全盘布局!
这场仗我绝不能输!在冈崎独立后我还没有输过一场战斗!
这场仗我绝不能输!我的部队必须一注清流,冲垮一向宗的战线!
蜂屋贞次!看我怎么讨取你!
松平家康拔出太刀,大喝道:“蜂屋贞次!松平家康来也!”说完,白石马冲天而起,向着蜂屋贞次冲杀而去。
声音犀利,直入蜂屋贞次双耳。主公的嗓音,拨动着蜂屋贞次的心弦。蜂屋贞次手中大长锤一缓,正瞧见松平家康跨着白石马雄姿勃勃窜到眼前。太刀怒舞而至,凌厉万分,却是破绽百出。看着这笨重的一刀,蜂屋贞次的心湖登时崩碎了,化作无数水珠,在碧空阳光中凝固。
笨重的一刀,蜂屋贞次没有作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刀刃割破战甲,切入了蜂屋贞次右肩的豪肉中。但这伤痛蜂屋贞次丝毫没有感受到,只听他哽咽道:“殿下……对不起,殿下……”
松平家康凄然道:“贞次,你就这么希望看到松平家倒下吗?“
蜂屋贞次继续哽咽道:“殿下……我……我……”
松平家康续道:“贞次,我死了,天下就佛光普照、太平盛世了吗?武家终究是武家、黎民还是黎民,佛门不是匡正这乱世的救世主,看看加贺国,再看看这三河,佛门只是将普通百姓,将越来越多的人都沉沦到战乱中去。”
蜂屋贞次低着头,不敢看松平家康。这正是一直萦绕他心头的矛盾,令他多次在深夜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