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对弈
我很后悔……
这间小房间较之我醒来的那间高床软枕的地方实在是有天壤之别,我在泛着霉味的床板上滚来滚去的时候愈发后悔起来。如果没有让爷爷知道我对郑宇哥的感情,那他老人家也就不会一门心思想把我们两个搓合在一起。再如果我没有回避郑宇哥与琪雅的事情,也就不会走那条小路,就不会遇到辛佑,更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一切事情环环相扣着实让人头痛。而如果我不被曹晋从水里捞出来,再如果我早点对曹晋说明我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筱轻,那这时我也许就不会睡在这该死的地方。
这都要怪那两个冒失的男人,当朝为官的两个人竟然不注意形象的大打出手,即便退一万步来说,真的需要用大打出手来解决,至少也应该挑好地点,即便再退一万步,非得选在这家里的大厅打架的话,至少应该通知家仆事先清场。可是他们就那么冒冒失失的打起来了,开始可以说是文斗,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体内的暴力的嗜血因子被激发,竟然如同搏命一般,我见机跑出大厅,谁想却被当场捉获。而且要死不死的是,最后所有的罪名竟全被推到我身上。难怪有人说:男性社会的历史是以牺牲女性的利益而谱写的。
我辗转反侧了一夜,刚想睡下的时候,房门却开了,四五个面无表情的侍女进来为我梳流打扮,看她们全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原本盘算着从她们嘴里套出点东西的计划基本上已经宣告破产,不过临出门的时候有一个穿着水粉色衣服的小丫头回头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此一眼,却让我深刻的相信,这小丫头将是我打开缺口的人。
打扮妥当之后,我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前厅。前厅里那位面目慈祥花白头发的老者想必就是筱轻和苏安之的父亲,可是出于对复杂前因的不甚了解,我还是采取了以静制动的做法,至少到时候还可以用失忆来搪塞一下,如果冒然认错了人那可就惨了。我不声不息的立在那里,倒是苏安之先除不住气了
“爹――”他的话被老人抬手止住,老人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都下去吧,筱轻啊,来陪爹下盘棋――”
一大早没用餐先下棋?这是什么路数,可是除了静观其变暂时也没有什么能让我轻举妄动的理由,便低头作大家闺秀状站在了老人身后。
当苏之也被父亲请出门后,家仆把棋盘摆好。我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棋子霎时一阵头晕,可是想现在装头晕一定是没办法蒙混过关的,至于要求他把围棋当成五子棋下更是没那个可能。但见老人的样子,早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自己不通棋理的焦燥反而平复,坐在老人对面坦然道:“您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还是不肯叫一声爹吗?罢了,想来你是恨死我这个当爹的了。”老人把棋子放回棋盒内,凛冽的目光与我一对,那目光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吞。“不过再恨也罢,嫁终究是要嫁的。”
原来是逼婚,原来让这个筱轻逃跑的原因竟然是逼婚。
见我低头不语,老人的口气缓和下来,“苏家在外人眼里世代显赫,仿似竟比人家立了赫赫战功,满腹文章谋出锦秀山河的人更得了帝王恩宠,可是孩子你也应该知道:但凡得到多少,必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我苏家为皇家效孝马之老,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老人语重心长起来,目光慢慢变得萧索,“到你这一辈上,苏家人渐渐人丁稀落了,你的哥哥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若论以一抵众,披挂上阵的功夫,我苏伯贤的儿子定是不居人后,可是若论这心思计谋?那小子却十足十的草包,有勇无谋的武夫说来比一个无勇无谋可以虚度一生的庸人更让当父亲的我寝食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