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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发呆的,其实并不是谜团本身的答案,而是这个谜团为什么会重见天日。
或者,诚实一点地说,我也知道这个谜团重见天日的理由,只是在发呆为什么是这个理由。
——太久没有葛萧的消息了。
常在身边出现的人,是看不清他的细节的,他的言谈举止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当他淡出生活之后,才会留恋起曾经的点滴片段。
这个理由很直白很浅显,看起来,这种感觉也很平常。问题是,只有在恋爱和分手的爱人之间,这种感觉才很平常。
我和身为死党的葛萧是恋的哪门子爱、分的哪门子手啊?!
我只好痛心疾首地谴责自己,都怪自己自私地沉浸在与师伟的世界里,完全忽略了重要的朋友,完全忘记了去关心大家,尤其是不知与何晓诗是否成了正果的葛萧。我甚至连他是在南京还是在大连都不知道。于是,在自责中,我以狗急跳墙的心态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直奔客厅正在充电的手机而去。
我的手指距离手机还有几厘米时,那劳什子忽然嗷的一嗓子唱了起来,吓得我一哆嗦,一看,是谭晶晶。
谭晶晶懒洋洋地说:“晚上滚出来吃饭。”
谭晶晶在平时或许会和我通宵达旦地唱歌聊天,周末则是雷打不动地消失不见——周末是各种聚会和活动扎堆儿的时间段,也是谭晶晶带的大小明星艺人们疯狂捞金的黄金档期,她今天怎么舍得用来挥霍?
我还没来得及问,谭晶晶还是懒洋洋地说:“哦,我辞职了。”
我瞬间就有点儿时空错乱的崩溃感,在这个日进斗金也是风口浪尖的经纪人职位上,谭晶晶已经做到顺风顺水、呼风唤雨,也一直是以越战越勇的姿态连连取胜,怎么会一点迹象也没有,说辞职就辞职呢?
谭晶晶根本不需要我问,就继续慵懒地说:“看够了人情冷暖,也攒够了脂粉嫁妆,打算嫁人了。”
这次她说完之后有了足够长的时间停顿,不过这次我的确没办法接话问下去。嫁人——嫁谁啊——师伟呗——哦,师伟啊,他现在在我这里的练习呢。这种一问一答,就算谭晶晶听了不暴跳如雷,我也没脸说。
口口声声是死党是闺蜜,却直接把人家的意中人搂进怀里,还时不时地一下,这像话吗?而且还是背地里进行的,一个招呼都不打,一个照会都没有。这算不算是吃里爬外?
幸而谭晶晶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进行下去的意思,她顿了顿,就说:“最近……你有葛萧的消息吗?”
如果刚才不是谭晶晶打来电话,我大概现在就在和葛萧通话,那样,我就有葛萧的消息了。我说:“没有啊,最近,我,呃,有点忙,一直没有联系他。”
谭晶晶说:“哦……我有他的最新消息,你想知道不?”从她的口气来看,这个“最新消息”应该是个很大的消息。
等等,谭晶晶的意思是,葛萧和她联系过,而葛萧没有和我联系过。我得罪葛萧了吗?我马上就忘了还要找葛萧问音乐盒的事情,有些气,说:“是订婚还是结婚?他没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大概是脱离了唇枪舌剑的工作环境,我觉得谭晶晶今天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不痛快,不犀利,她又沉吟了一下,说:“唔,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对了,江水明今天回南京,晚上吃饭就是给他接风洗尘。”
从江水明失心疯地跑到抚顺去画画,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他一直没有回过南京。在这期间,爱子心切又不想给江水明压力的江爸时不时拎我或者谭晶晶来问话。
江爸一方面对江水明继承他的衣钵表现出宽慰之情,另一方面又牵挂着江水明对杜宇的情感是否有了着陆的可能。
只不过,他的欣慰和焦虑都有着奇怪的点,他的欣慰不是因为培养出了一个画家儿子,而是因为他的儿子终于搞上了艺术,有了精神上的真正自由,不必成天对着一群猪脑的外行客户降低审美理念;他焦虑的点也不是儿子为什么爱上了一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有夫之妇,而是杜宇到底为什么看不出江水明是多么难得的老公人选。江爸说:“你们念书的时候,杜宇是不是语文成绩很差,不懂什么叫归纳总结,也不懂什么叫中心思想?”
在师伟出现之前,我还在和谭晶晶联系时,谭晶晶曾说:“江爸真是太前卫太可爱了,他怎么不是我爸呢?能当他的儿女真是太幸福了。”
我笑着说:“你不是他的预备儿媳妇吗?也能幸福一半呢!”
谭晶晶就哈哈地大笑,“对啊对啊,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儿了,有一个江水明这样风流倜傥的预备老公,还搭配了江爸这样超级好玩的预备老爸,真是赚到了。”
江水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格,注定他在达成心愿之前是没有打道回府的可能的,那么,这次他回来,是牵稳了杜宇的手,还是彻底死了心呢?
我问谭晶晶,谭晶晶说她也不知道,她说江水明刚才的电话吵了她的瞌睡,江水明也只是没头没脑地说要回南京,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吃饭。
远在大连又怀了孕的小柳显然不在“我们几个”的行列中,那么,“我们几个”包不包括葛萧和何晓诗呢?谭晶晶没有再说明下去,她哈欠连天地说:“江水明指定在老地方见面,别迟到。好啦,我要补瞌睡了。”
放下电话,我想给师伟打个电话,可又不知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晚上的聚会——不管是因为谭晶晶,还是因为我猜测他不很喜欢的葛萧,他都不该出现,可是,作为我的男友,哪怕是名义上的男友,他还是有权选择去参加。师伟也不是我能猜透的人,万一他选择去,那晚上这个聚会该“热闹”成什么样呢?
我踌躇着拨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师伟已经告诉我,他刚接到一个远房亲戚的电话,要去无锡处理一处娘舅家出国前留给他的宅子,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