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道:“还有这种规矩呀?要不妹子,你先把门开了藏起来让他进去见了干娘。”
林大妹“呸”一声道:“我这是在替那没死的死人尽孝呢,怎么我倒成了那见不得人的了。我说大哥,昨日也是你把我请进门的,今日倒又是你让我丢人。我们这家里本有一男丁的,但那不肖子丢下娘亲自已逍遥去了。这家里就只剩大娘一女流了,如今我进了门,这家中也只得两个女人,实在见不得外人,你们都走吧。”林大妹元宵时见到夏雨来,并不知他是逃婚出去的,昨日过来照料夏大娘时,才得知夏雨来是骗说观灯一去不返,那自然是为了逃婚的了。她是个明理的人,心中最有气,但还是对夏大娘照顾备周,今日听见夏雨来便在门外,心中的气那是不打一处生了。
夏雨来听林大妹如此说他,只恨自己不该瞒骗母亲,一去不回,致使母亲病倒,要来劳动张林二人,反显得他二人比自己这个亲儿子更亲了。便此刻他思母心切,哪里还敢与林大妹顶嘴。只得道:“不管你如何恨我骂我,只求你想个法子让我见见娘亲。”
林大妹道:“枉你还是个秀才读书人,一点不通情理。你若心中有娘亲,就该修书回家报个平安。你心中不喜欢我,也不该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娘。”说到后面,心中委屈语中已经有些呜咽了。
张横道:“妹子说的对,若不是看他样子文文弱弱的,又是干娘的亲儿子,我便打他一顿解气。你不让他进,便让他在这门外守着。只是干娘的病可见好转了?”
林大妹道:“今日服了先生开的药,已经精神些了,刚喝了一碗稀粥,这会正在晒着日头呢。”
夏雨来一听母亲在这院子中,便两膝跪倒,哭喊道:“娘,不孝儿回来了,只求娘见见儿子,儿子任凭娘处罚。”
夏大娘在内听了,说道:“夏秀才你请便吧,老身哪有福气当你的娘。我以后便靠着这儿媳和干儿子了。”
夏雨来听了,磕着响头道:“娘,孩儿知罪了。”
夏大娘问:“你有何罪?”
夏雨来道:“孩儿不该一去不回,不该让母亲劳心挂念致一病不起。”
夏大娘道:“我如今已经起来了,你走吧。”
夏雨来哭道:“请娘亲治孩儿不孝之罪。只望娘亲见上孩儿一见。”
夏大娘在内骂道:“你这一身之上,便只有不孝之罪么?你既与大妹订下亲事,便当将她娶进家来,好好相待,你竟然离家逃去,你可知如此便误误了大妹终生?你这是不仁不义。我生了你这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我也无颜面对夏家的祖宗,养不教,父之过。便是你那死去的老爹也罪责难逃呀。”骂着便哭了起来。
林大妹在里面劝着:“大娘也莫伤心,自来是痴情女子负心汉。陈世美为求富贵,丢弃父母,杀妻灭子,可还算是个好的,至少没忘了自家姓氏(请参考潮剧:秦香莲)。那党金龙认贼做父,连祖宗都背弃了,这父母妻儿又能算什么(请参考潮剧:屠夫状元)。大娘若是不嫌弃我是个粗人,从此我便与大娘关起门来做一家,两人清清净净地过日子,胜过到了半途受人抛弃。”说着泪也掉了下来。
大娘哭道:“奴啊!都是大娘害了你,耽误了你的终身,可怜你好好一个女儿家,偏偏撞上这个不肖子。奴啊!你的命好苦啊。我这一生守的是个死寡,想不到你竟要守起活寡来。”两人遂抱头痛哭。
门外夏雨来听得肝肠寸断,哭倒在门前,张横听得门内两人哭声,却是怒不可遏,揪起夏雨来骂着:“干娘为你用尽一生心血,你却让干娘这般伤心,你简直连狗都不如。我也不管你是什么秀才,身上怀着什么功名,今日我便揍你一顿,明日你再让官府治我的罪吧。“
夏雨来哭道:“张兄,你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怪你,只望你以后多在娘亲面前替我尽孝。”
张横气得把他反推在地上,骂道:“你想得倒好,我为甚么要替你尽孝,我自尽我的孝心都还不够,哪耐烦管你那点弯弯心肠。”
夏雨来在门口一番哭喊,四邻已经探头来看了,夏懋思听得家人说道,便也出院门来,见夏雨来跪倒在地,哭得昏天暗地,便骂道:“你如今哭成这模样倒象个孝子,只是你娘还没被你气死呢,你留着以后再哭吧。”
夏雨来抬起泪眼叫了一声:“叔叔。”
夏懋思道:“别在这里丢人了,先到我家中去,待我与你娘好好说说情。”
夏雨来只得起来,擦着泪眼进了要夏懋思家门去。这里夏懋思才好声好气地叫开门,进去为夏雨来说情。大娘与大妹心中虽有气,但毕竟一颗心都牵挂着这一个人,于是在夏懋思劝说下,林大妹先行回家去,夏懋思才让夏雨来回家来见母亲。自然要受大娘一番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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