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
三圣母急得一跺脚,将绿孩儿拉住道:“好姑娘,别急着走啊!你不是要找沉香的么?和这老先生谈不拢就不谈了。嗯?”绿孩儿只觉得三圣母的手很暖,低着头不答话。三圣母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正在织花布;我织的那块看来正合适你。一起过来看看吧?”绿孩儿被她们拉着去了,剩下羊牯子和刘玺在吃饭的堂间。羊牯子觉得尴尬,走出门在树下的石头上坐下。刘玺坐下,也似在沉思。
绿孩儿跟着三圣母她们来到织纺间,三圣母把在织的白底梅花红拉起来,问绿孩儿:“你觉得漂亮么?”说着把花布搭上了绿孩儿的肩头,几个村姑都啧啧叹道:“好漂亮哟,简直就象个新娘子哟!”羞得绿孩儿低头转过脸,竟从未象今日这样感觉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身。另一村姑惊叹道:“可以比美三圣母哟!”
三圣母打量了一下,也不禁叹道:“我原先想这花布织好了,该给谁穿才衬得起,看来非你莫属了。”她说着随即把布从织机上扯下来,剪成几块,再用手几下捏合,竟成了一件无缝天衣!“来,姑娘,把这衣裳穿上吧。”
绿孩儿穿上花衣,转身一摆,村姑们都“呀呀啧啧”地惊叫赞叹着。三圣母也禁不住赞道:“我的天,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仙女么?比得上我年青的时候!”绿孩儿也害羞地看着这身衣服,照着镜子,见到镜中三圣母看着她欢喜慈爱的目光,禁不住泪如雨下。那泪流在衣上,竟成了一条条暗青色的花痕,使得花衣如一幅更美的水墨画!三圣母拉着她手,笑着帮她抹泪,道:“你又哭什么?怎么这么爱哭哩?竟看到你哭了好几回了。这么爱哭的种,还如何救爹娘?”绿孩儿呜咽着:“我自小就没穿过娘给我做的衣服。”
是呵……绿孩儿自小穿着那身绿衣或是羊嬷嬷做的毛皮衣,就再也没穿过其他花样的衣服。母亲罗刹女只留下给她一个绿肚兜,从未为她做过一身新衣。至于姐姐鹿蓉和羊嬷嬷她们一班母妖,做的衣裳多是用毛皮;就算织布,做的衣裳也都粗陋,竟从未现出绿孩儿这般姿容来!
在草堂外的大榕树下,羊牯子傻坐着。刘玺走过来,拱手道:“这位小哥,方才的话,多有得罪。”羊牯子本来还生他的气,见他竟主动来赔礼,连忙起身还礼鞠躬道:“先生言重了,方才是我们冒犯了!”刘玺笑着拍拍他坐下,道道:“你们看似两兄妹,实际上,不是两亲兄妹吧?”羊牯子脸带惊疑:“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刘玺笑道:“你看我六十岁的样子,其实,也活了一千多岁了,不是仙,也是人精了。还看不出来么?”羊牯子道:“说起来,她实际上是我的主子,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也以兄妹相称。”刘玺点了点头,道:“来此寻访沉香的,有许多也象你们这般,并不愿说出身世。此前,也有一些小妖和小精灵来过,他们父母或被山神土地、或被法力更高的神仙降拿,也来向沉香讨教救父母之道。”
羊牯子心中生疑――这人精把我们的身份看出来了?但他不动声色的问:“那你们都把他们拒之门外了吧?”刘玺:“开始时,只要了解其身世原因之后,对那些受冤的小家伙都不拒绝;可是后来,那些被打败的仙家上天廷告状,引起了天廷的不满,派沉香的舅舅即二郎神来找沉香,指明他不得再传授小妖和小精灵法术武功,否则刘家村便不得安生。此后,几乎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了。”羊牯子听了沉默不语。刘玺见状,笑了笑,道:“我虽是人精,能辨世事对错,却辨不出人、妖、神仙鬼怪精灵。但我儿却可以。”
羊牯子有些不安,道:“既是妖精找上门,都当降拿了才是。”刘玺却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天下苍生,不论人、妖、仙,为恶多端,即是妖魔;而他们子女虽是小妖小精灵,若不曾有恶举,也不应受牵连而被除之。”羊牯子听了###安心些。刘玺又问:“你们的身世来历,就不能对我说么?”羊牯子笑笑歉意地道:“说不说,还是等主子说吧,轮不到我。”
那一边,三圣母心生怜悯,问绿孩儿:“你娘呢?”绿孩儿:“我一出世,我娘就死了。”“哦……”三圣母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爹哩?”绿孩儿的泪又“扑籁”落下:“我爹……我现在也不知他身在何处和生死。”
三圣母听着只觉得心痛,虽然已有过成百上千的孩子来寻访,但那些都是有父母的少年孩童,只是父母被困或受难。但象绿孩儿这样的孤儿,还是极少遇见。三圣母将绿孩儿搂在怀中,叹道:“自从被沉香从华山救出之后,我便想生个女儿……”绿孩儿:“那您为何不生?”三圣母:“我长年被压华山之下,受了地邪之气,内体受伤,至今还未恢复元气!若生也是可以,只是怕生了之后,这躯体便不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