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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这样的想法出现过无数次。但是终于到了可以鼓起勇气直白地问出口的时候,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心底的不安和胆怯。

和松姐一起走到指挥的休息时前,她敲了敲门,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里面的人用英文说了“请进”。隔着门,声音似乎有些模糊,跟记忆里那个清亮的声音有些不同。但是莫伶囹还是没有犹豫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还没有看向里面,却又突然回头对身后的松姐说:“我忘记了,我的休息室里有带给指挥的慰问品,能帮我去取来么?”

“好!我马上就去!”松姐原本也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此刻自然很快就应了往莫伶囹的休息室小跑去。

莫伶囹这才松了口气般地抬头,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和她的休息室大小差不多,化妆台上却几乎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占面积最多的是休息室正中央的一个三人坐的沙发。他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在演出开始之前看报纸的习惯,桌上满是乱七八糟翻开来的报纸。坐姿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一个人非要占够两个人的位置,侧着身子斜躺着,头靠在扶手上才能安心。

莫伶囹小心地关上了门,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有人进来了,神态自若地坐了起来,脸色却在看到莫伶囹的瞬间微愣。

他今天不过四十岁,却已经比莫伶囹记忆中的样子苍老了不少。银色的头发已经长长到肩,有些乱糟糟地披散着,眸子却是依旧和以前一样晶亮的碧绿色。她知道白种人向来会比较显老,却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不过几年的时间已经有了抬头纹。

一时间,无语凝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话来。

“你是莫?”他的声音似乎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但是大量莫伶囹的眼神却一直持续着。

“……是。”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认出自己的事实,声音开始有些不稳。

“有什么事吗?演奏会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萨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口气公事地问道,“你是第一次登上金色大厅,会紧张也是正常的。不过要是找我来取经可就找错人了!”

“萨兰……指挥。”莫伶囹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完成了我们的约定。那么,你现在可以考虑了吗?”

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耳熟。抬头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中国少女,似乎有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他却不敢确定。

“你……”

“萨兰老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莫伶囹心里的酸楚突然扩大,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终于眼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细细看了看莫伶囹的脸,然后立刻又陷入了沉思一般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感叹:

“你是伶!?莫伶囹,原来如此。原来你换了名字!怪不得没有人找得到你,连长相也改变了这么多,你难道去整容了!?”萨兰的记忆里,莫伶囹的样子还是十三岁的小女孩,穿着简单的汉服,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可爱。

而不是眼前穿着黑色礼服,个子娇小却动作优雅带着精致妆容的少女。

不等她回话,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说过的话。为了快点离开她家,他撒了谎。他告诉自己小小的学生,如果她能和自己合作演出了,他会考虑莫伶囹的话。而她的话是——

“萨兰老师,可不可以和我交往!?”

半大的孩子的表白,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瞬就忘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记了这么多年,不曾忘记。还为了自己的一句戏言,努力到了今天。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

“我亲爱的,你儿子要你今晚演奏会的结束之后顺便带一张那位钢琴家的签名……”

第一章血染的演奏会(3)

突然推开门进来的女人,穿着维也纳乐团的黑色礼服,金色的短发和高挑的个子让她看起来利落无比。莫伶囹认得她,维也纳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佩林。

而她刚刚说的话,和不用敲门就随便走进萨兰休息室的样子,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她莫伶囹抛下一切追求的梦想,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那个说会考虑她的人,其实早早就结了婚有了儿子。甚至如果自己不出现,他根本不会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学生。——哪怕当年,那样地被他夸奖和称赞。

萨兰的神色有了一丝动摇。但不是慌乱也不是愧疚。

莫伶囹突然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的动摇不是因为自己有妻有子的事情被莫伶囹知道,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妻子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曾经向他告过白。萨兰的动摇,是因为莫伶囹知道太多他过去的事。成为这个成功的指挥家之前的,那个小小的无名的萨兰钢琴老师的过去。

人类总是在得到了什么之后就开始患得患失。名利,金钱,声望,欲望只会越来越多,而想要守住这些东西的心也越发强烈。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时候,就更加害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可能就会彻底轰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也是它们,强壮得无所不能的也是它们。

佩林看到屋内有些僵持的状况现实一愣,立刻又认出了莫伶囹就是那个自己儿子想要签名的钢琴家,立刻欢喜地拿起准备好的签名版走了过来:

“你好,伶囹。莫对吧?我儿子听过你参加大赛的演奏,他真的很喜欢,可以请你给他签个名么?”恰到好处地化解了那份尴尬,带着温柔的微笑,却似乎比一只笑着的莫伶囹少了一丝僵硬多了一丝柔和。

心里的酸楚在这个瞬间突然变成了剧烈的疼痛。

她没有释然,也无法做到释然和平静。

但是莫伶囹也知道,她怨不得谁。是自己,太过轻易地相信了这个男人。所以这样的结局,她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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