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义父房间出来,直到拿回步枪,芝麻都闷声不响。龙胆从中尉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枪插回腰间枪套,也是一声没吭。两个人一起乘电梯回到上面的地下停车场。芝麻似乎一直在想着自个的心事,出了电梯连招呼也无一个就径直往楼梯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步行离开。
芝麻。
啊。
虽然嘴里答应着,可脚下芝麻却一点也没慢。龙胆低头一皱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跑上两步一把拽住了芝麻。咚咚的脚步声在停车场内回荡着,值勤的警卫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装作没看见。芝麻的狠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别说一个刚授衔的将军,就是硬肚子,那都是一样照顶的人物。
寸步不离的意思不懂吗?
龙哥,哪能当真。
既然认我是龙哥,我就郑重的提醒你,那是绝对的当真。是将军的命令。
我先去看下马尾他们。回头去你办公室报到。
上车,我和你一起去。不想看龙哥被军法处置吧?
话说到这份上,芝麻也觉得无味了,心下虽依旧茫然,可还是咬咬牙咽下自个那点小脾气,抱着步枪上了龙胆的车。轿车沿着螺旋坡道向出口开去。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墙壁上的灯光渐显暗淡。驶出地下停车场后,湿漉漉的路面出现在眼前。零零星星的雨点从樟树密叶间滴落下来打湿了挡风玻璃。
还疼吗?
半是关心半是试探,龙胆好似随口样的问道。
啊,那哪会疼呢。倒是让我想起当年我老爸拿皮带抽我。气人。
不会因此恨义父吧?
不会。义父说的对。我不该把事情对立起来。
这话一出口,芝麻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开窍了。可想要把它说清楚却又觉得茫无头绪。一时间,他就感到脑子里像有个水壶盖子,被蒸汽冲着打开又打开不了,盖又盖不严,扑扑腾腾的直闹心。都是军部的一部分。哪内部的敌人呢?芝麻忽然想跟人讨论这个令他头疼的问题。可一转念猛记起义父说过的那句话――这是我们父子间的秘密――心下不由得就是一惊!虽然今天义父并没强调这点,但父子之间隐秘的谈话不能说与外人听的约定却是时刻有效的。若是此刻跟龙哥说了,保不定哪一天就传回义父耳朵。要是那样,自己这个义子就再难得义父信任了。况且说印家的话那么直露,一旦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扭头瞥了眼身边驾车的龙胆,觉得自己真他妈孤独。
哦?
一直留意着芝麻动静的龙胆哦了一声。
让将军开车,我好不习惯。
为掩饰心中真实想法,芝麻急急岔开话题。
兄弟之间还说些见外的话。再说车谁开不都一样。
龙哥的话好哲理。我就是不理解凭什么像印肚子儿子那样德行的家伙也能授少将衔。
平衡。你是年轻,不然连跳三级还不是大将军一句话。
我当将军?
啊。他的少将军衔实际还赶不上你这个少校营长来的实惠呢。
现在不是了。
当我的参谋是让你屈才啦。你要懂得大将军的苦心。千万不要被虚荣头衔蒙了双眼。
谢龙哥。
带兵很辛苦的。你应该有体会。
确实。
你现在只是体会到一半;还有一半表面看来却是与带兵无关。
龙哥是说,是说和其他部分的关系!
这么快就开窍了?我们到了。别耽搁太长时间。
见芝麻来看自己,马尾颠着脚跑过来,嚷嚷着要出院。芝麻一把抱住他,乐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