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热闹的火车站旅客少了许多。白天如此,夜里更加冷清。行李不多,和从海南回来时相仿。茉莉拉着含笑的手,依依不舍。刺藤、板栗一人背着个包,默默照看着箱子。芝麻、豌豆和烟草站成一个品字形。三个伙伴双手都抄在裤兜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广场上的风撩动着每个人的衣襟,长发轻轻的飘起又落回发丛。巡逻的武警战士三人一列沿着站前广场上的固定路线步调一致的行走着,年轻的面庞上透着警觉的神情。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夜色泛着诡异的清香。遮挡住街灯光线的树枝在人行道和广场上投下了片片深色的印痕。
到点了。回去吧,你们。烟草扭头看了一眼茉莉那边。
不让送进站。真是没道理啊。豌豆抽了下鼻子。昨天从外公家回来,他不知怎么就感冒了。而烟草则一点事没有。
真想跟你一起去呀,草草。芝麻虽然答应不跟,可心里实在是不甘。看着大哥带着茉莉离去,他有一种被抛到边缘的感觉。
保持联系。每天晨跑,晚练。一定要有一个棒棒的身体。烟草从口袋里抽出手来,上前把两个好兄弟的肩膀抱住。三个木头脑袋嘣噔碰到了一起。
非要走吗?含笑不知怎么,眼里忽然盈满了泪水。茉莉点了点头。
芝麻帮着烟草背上了包。四人拿着车票依次通过设在候车大厅的检查站。拖杆箱子放上了埃克斯光透视机。
包。门口的身穿铁路制服的中年妇女简洁的说。一旁站着的两个身穿深蓝色警服的民警若似懒散的目光一直看着面前的这四个奇怪的年轻人。
刺藤,板栗,烟草都把背包取了下来,放到滚动的有黄色边缘的黑色橡胶传送带上。茉莉跟在烟草身边不愿先过去。只有她单肩背着的一个女式小包没做强制检查。
箱子跟背包在埃克斯光透视机的出口端挤成一团。刺藤和板栗麻利的拧起包。烟草接过自己要背的,挎上左肩。回过头,他冲还守在候车大厅门外的含笑、芝麻和豌豆笑了笑,便牵着茉莉快步向检票口走去。刺藤和板栗背着包,拖着咕噜咕噜响的箱子紧跟在后面。登上火车,离发车时间只有5分钟了。
包厢里正好是四个铺位。从走进候车大厅到现在,大家谁也没说一句话。不过每个人都清楚。塔敦仑人规定的净空时限已到。而3个月后,塔敦仑人所称的毁灭时间也将来临。茉莉很清楚保护地只不过是塔敦仑人的一个诡计而已。烟草对此也坚信不移。刺藤和板栗面对面坐在下铺靠包箱门口的位置上。烟草则挨着茉莉坐在靠窗的茶座边。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茉莉把手放到了烟草的大腿上,开口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烟草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刚要拨号有电话打进来了。
荻哥。烟草跟茉莉低语一声,接了电话:喂?
我荻哥。云雾茶楼荻苇的居室内,陪着他的还有青稞。
荻哥好。我们已经上车了。
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上。保持联系,荻哥。不行,就来我这里。乘你的单位证明还有用处。
我是不会离开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多保重,有需要随时。
谢谢,荻哥。
挂了电话,坐在书桌前的荻苇神情落寞。站在一旁的青稞询问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好受。他看了一眼青稞,不觉砰然心动。自从妻子跟人跑了以后,他对女人就再也不曾相信过。不信也就不接触。在他身上,对女人的欲望逐渐转化成了对知识的渴求。生意以外的时间,他都用来关心起宇宙中存在的奥秘。外星人正好对了胃口。却不想到头来,这竟成了一件和生活息息相关的现实问题。飘于天外的灵魂就这样被一点点的拉回了充满肉欲的身体。在今晚,让他对身边的女人有了感觉。
他们上车了。
离开这里,真的会没事吗?
也许吧。你想离开?
不知道。青稞看着身边魁梧的荻哥,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又牵起荻哥的手拉向自己白皙温暖的胸口。灯光下,娇好的肌肤愈发迷人。惊讶的荻苇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握在手心的电话掉在地板上。青稞的胸好软,好暖。
青稞。
荻哥。青稞牵着荻苇慢慢向床边退去。如梦如幻的荻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跟着走去,一脚踢上自己落在地上的手机也没有感觉。
青稞,不能这样。荻苇忽然单腿跪定床头,看着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青稞不再继续。
荻哥。青稞抬起右手抓住荻苇的夹克: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处女。
你不会死。
塔敦仑人来了就不一定了。
你应该找和你一样的年轻人。
你老吗?
难道,在学校,你就没有心上人?
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听了这话,荻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滚的情欲,身子一软躺到了青稞身边。被踢到屋角的手机孤单的躺着,静静的等待着被人关怀。
看着手里握着的手机,烟草有些发呆。荻哥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让他陷入了沉思。
草草,还没给爸妈打电话呢。茉莉见草草一个劲愣神便轻轻捏了他一把。
哦!烟草腿一弹,连忙接通了家里的电话:我草草。左手也放下来握住了茉莉的小手。
上车了吗?妈妈急急的问。一边站着的爸爸也侧耳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