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视线移到了大哥身上,可是我全身的注意力却都胶在了不远处的那抹紧绷着的身影上,我知道、也感觉得到,从我的话一脱口,那边的‘气压’一下子降了,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蔓延着,要不是野猴子跳起来,我甚至不怀疑自己会死在这种‘气流’之下。
他会怪我吗?会怀疑我吗?
我垂眸,不肯让脆弱的一面示人。
“对不起,可是我不想把我的背影留给你们。”我缓缓开口,再次抬头对野猴子微笑。起身过去扶正他的身子,让他靠坐在石头上,他还是直直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这是药力发作了吧!这时我已肯定,大哥的武功修为必定很高,因为他居然能撑到现在,而不屈服于我的药……最难说分离,平时三两下就滔滔不绝的口才这下连忽悠一下也觉得困难,只能出此下策。
转身看向依旧沉默的二哥,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一脚曲着一脚伸直地抱剑坐着,让我在明知他已晕睡的情况下仍不得不怀疑,他会随时一跃而起。
因为,他身上有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犹如黑豹子般优雅但爆发力惊人。
“这一路来的照顾,采采铭感五内,今日一别也许再无再见之日……不过,如果上天允许,采采一定会亲自来寻二位,亲自谢罪。”我不想再隐瞒我的真实身份,虽然明知他们听不到,可是我还是想说。
终于,野猴子还是闭上了眼,即使如此,他还是紧紧蹙着眉,倔强得很!
我无奈的苦笑,又瞅了下那边已无动静的洛景谦等人。
笑意更深,我缓缓站起,转首看着那道孤寂的身影。
“二哥,我……对不起。”千言万语,都诉不尽心中纠结,只能化作一个抱歉。
这时宝嘉和魅儿已经收拾好,站在几步之遥等着。
“小姐,走吧。”
“嗯……”略一点头,我转身欲去,可脚才跨出一步,我还是一顿。
“大哥二哥,采采离开前会将不必要的麻烦也一并带走,两位请放心。”唇边绽起一抹笑意,乘着西斜的月,走近另一段的营火。
迎上一双阴沉狠厉的眼,我依旧淡定,微笑地看着三三两两抱肚倒地的人,我心里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幸灾乐祸,也没有任何内疚。
“采采姑娘原来还藏着这手,是洛某眼拙了。”唯一还能勉强支撑着的是靠坐在树干的洛景谦,就外表看来几乎与常人无异,可要不是他紧握的拳以及额际暴显的青筋,我还得怀疑自己的药是否对此人起不了作用。
“洛少侠过奖,小女子区区把戏根本不足挂齿。洛少侠若是眼拙又怎能一眼看穿采采的伪装,依我说洛少侠是慧眼过人才是。”我说,可眼底却越显冰冷。
这人一开始就知道我,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采采姑娘技高一筹,洛某心服口服。”他嘴里说的谦虚,可眼里的森冷似乎透出无限的戾气。
他会反噬的!我的心划过这样一句警告。
可是眼下他还不足以威胁到我。
“是么?那么我这个赢家是否有权探问一下,洛少侠何以要盯上小女子呢?”皮笑肉不笑,我已无心再跟他瞎扯,他给我的感觉太具攻击性,让我本能的想避开。
“家父敬重陈翁已久,听闻采采姑娘失踪令陈翁倍感忧心,因此派在下率门人寻找,以安陈翁思念之情。”说得比唱得好听,要真如他所说,他们又岂会如此阴狠,想下药害人。
回想刚回来之时的那碗带有夺魂香的酒,我讽刺的瞅着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家伙,心底更是冷了几度。
“那么洛少侠在酒内下夺魂香,又作何解?莫不要告诉我,不知夺魂香摄人心魂,令其浑浑噩噩,一如活死人般做个没思想的傀儡。”
魅儿和宝嘉闻言都深抽了口气,宝嘉更是向冲上去给他一顿好打。
我冷冷的盯着他,伸手拦住了宝嘉。在洛景谦准备开口的时候骤然截断,道
“不过洛少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小女子并不想在此时上再深究。只是,洛盟主的好意,采采心领了,也谢谢洛少侠的提醒,采采自会捎信回去说、明、一、切!”你家老贼想得不也是拉拢我爹吗?这下你小子干的好事我一定会如是禀告的!虽不知你们真实的目的为何,可总要让爹有所防范。
“小女子一向不惯有人多是随行,也有手痒喜欢作弄人的毛病,所以,为防再次得罪,还是请洛少侠远离小女子比较好……你也知道,本人年少不更事,很容易下手不知轻重,要是做了什么弥补不了的‘伤害’,那就真是罪过了。”我从容的说完一大段的饶舌话,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越来越沉、越来越黑,我也没指望他回话。转身向宝嘉和魅儿那边走了两步,在她们赞赏的目光中凉凉的再加一句。
“对了,我那两位兄长有失眠的毛病,因此我就下了剂药让他们好睡,可采采记性真有些不好,这才记起那药与洛少侠这边的相冲啊,要是那火再盛点……呵呵,风一吹,随风四散的,大概一炷香时间就会飘过来了吧……洛少侠休息好就赶紧上路吧,莫要平白丢了性命才好。”
说完也不顾身后有什么反应,我径自离开。
在这荒原野地,我当然不可能置大哥二哥于不顾。
“宝嘉,麻烦你跟魅儿在这边守着,等天亮他们醒来自会离开,到时你们再上路。”看她点头,眼带疑惑的看着我,我又说“借你的幽戈给我行吗?你先带魅儿往潼暮去等,我有事要办,一办好就来跟你们会合。”
“嗯!路上小心。”宝嘉也没问什么,只是拿出银哨交予我。
“小姐,你一定要来!”魅儿也点点头,将背上的一袋行装递过来。
结果行囊,我合指压于唇边,抿唇长哨,小小便落在我的肩上。
将刚写好的短栈绑好,要它飞去找爹,看它小小的身影渐渐隐于天际,我的心却慢慢下沉……
千万要小心啊,爹!
想起这一出门已经差不多一年了,其中寥寥书信,却没想到会将如此大的麻烦带给家里,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沉重。
我跨上马,对她们点点头。
“驾!”又一次孤身上路,这是这次有着更多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