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年五月五日夜,东西决战终于拉开帷幕。
上万龙腾刀盾手和弓箭手组成三个方阵冒着漫天的箭雨和投石一步一步向西军大营推进。没有战鼓声,也没有喊杀声,只有整齐和雄壮的步伐声响起自他们脚下,给敌军造成莫大的威压。在敌军密集如雨的箭矢和投石攻击下,不时有人倒下,发出惨烈的呼声,但这并不影响整支队伍强盛的士气和前进的决心,反而更激起他们顽强的斗志和深刻的仇恨。战争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但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如鸿毛,为了赢得这场正义的反攻战,他们豁出去了。
紧跟在箭盾方阵后的是两万长枪手,他们负责在突入敌营后破坏对方的挡马桩和绊马索,为后面友军骑兵开道。在这广阔的平原上攻营拔寨和攻取城池不同,一旦突入敌军的防线,冲击力强大的骑兵最能给敌人造成强烈的冲击和惨重的伤亡,一举将敌军防线冲破。是以这次进攻龙腾大军一次性投入五万骑兵,力求在第一次冲锋中就能连破对方几道防线,给敌人造成惨重的伤亡。
无数的火把将暗夜照的亮如白昼,战场中的形势清清楚楚地收在华清风和尉迟德等人的眼里。在华清风看破敌军坚守待援的意图之后,暂代总指挥一职的尉迟德立即做出决定,命令大军连夜攻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军击溃,打碎敌人的如意算盘。
此时盾箭方阵已距敌军第一道防线不到百步,弓箭手开始还击,一波接着一波的火箭在夜空中如同点点星光一般投入敌营,将许多引火之物点燃,造成敌营中一阵混乱,袭来的箭矢和投石顿时少了许多。箭盾方阵趁机分散开来,掩护后面的长枪兵挺进去破坏前方的挡马桩……
眼前形势一片大好,华清风却兴奋不起来。他一直在关注北江之上的北卫先锋军的动静,按理说,南川联军一旦开始攻击敌军,北卫军便应该立即出动,配合自己这边对敌军进行前后夹击,给敌人造成前后无暇顾及的局面。可是直至此刻,那边仍是毫无动静,就连灯火也未亮起半盏。以陆安邦和蒋廉多年作战的经验来说,他们不可能不把握这个时机,所以很明显,这其中绝对有古怪!
半个时辰之后,敌军第一道防线终于被击破,南川联军趁势向败军掩杀过去。第二道防线后的敌军见大势不妙,浑不理溃退下来的友军,迅速将营门关闭,绊马索拉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势。第一道防线溃退下来的敌军退路被阻,被充满仇恨的龙腾大军随后赶上杀的人仰马翻,纷纷抛械投降。
观战的龙腾将士们高声欢呼,庆贺这第一场轻易得来的胜利。华清风随着众人喊了几声,复又抬头望向北江,突地全身大震,目瞪口呆。只见方才仍然毫无动静,黑灯瞎火的江面上,此时竟是浓烟滚滚,火势冲天!原本连成一整片的无数战船正在起火焚烧,火光中可以看到船上并没有人,想来北卫军竟是焚烧了战船,全数撤离了北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陆安邦和蒋廉二人发疯了不成?
华清风心中再也无法平静,各种猜疑纷纷涌入脑海,却又一一否定,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德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北江,忽地变色,沉声喝道:“不好!北方有变!”
华清风当局者迷,此时终于醒悟过来:值此关键时刻,若非北方有紧急军情,陆安邦和蒋廉何以会脱离战线,突然撤军。难道敌援竟已从北方登陆!可是如今被困于江畔的敌军已到最后的生死关头,敌援不从江上过来接应,却反从江北登陆硬撼北卫军主力,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敌援除了登陆的大军外,还另有从海上赶过来的战船不成?按理说西大陆此次东侵已经主力尽出,国内再无多少可用之兵,哪里还来得这许多兵力来援。
尉迟德思索半响,沉声道:“问题很严重,从敌援的动向上来看,他们不光是要接应败军,更是要再次犯我疆土。在此时的形势下他们既敢同我江北的大军硬撼,那便有相当大的把握。如果真的让他们击败江北的大军……”说到此处转过头来目注华清风一字一字道:“那帝国就真的完了。”
华清风心头大震,知道他绝不是危言耸听,值此关键之际,心中反而生出强烈斗志来,朗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更等不得了,时间便是一切,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拿下眼前之敌才有余力去应付未知的将来。尉迟老哥,你在这为我们助威,我同毕辽兄亲自上阵督军,这场战争是胜是败,就看今夜了。”说罢不等尉迟德说话,同毕辽等一干重将相携步下高台,领军策马向敌营冲去。
尉迟德沉吟半响,吩咐手下一名亲兵道:“快去后方通知公主殿下,让殿下做好撤离此地的准备。”
那名亲兵一阵惊疑,知道战事有变,不敢多问,径自去了。
华清风与毕辽等人打马奔至敌营,从得胜勾上取出方天画戟,一声高喝,当先冲入敌群。此时联军已攻破敌营第二道防线,防守的敌军正自狼狈逃窜,华清风远望敌营第三道防线即将关上营门,知道敌军与先前一样,已放弃了失守后的溃军,灵机一动大喝道:“不要杀了!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