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邺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对于自己身体现在出现的症状,他心中只一疑惑和恐惧,一点都猜不出素儿所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哼哼,为了你这小子,为了完成主君的任务,我的青春就这么给糟蹋在你的手中了,也就是因为你,我和秦使才有情人不得眷属……”素儿咬牙切齿地说着,话语中饱含了恨意,凌玄邺却是听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但无疑可以肯定了,素儿是受人指使的,那自己的三个结拜哥哥呢?也是被那什么“主君”指使的吗?他们来自己身边,自是为了借自己西凉三王子的头衔来以最小的代价,光明正大地夺了西凉的政权。那为什么他们早不杀自己,晚不杀自己,却反倒是现在要起事了,才对自己下毒手呢?
容不得凌玄邺多想了,小腹中一股奇异的凉气直冲胸口,再由胸口顺着血脉向全身涌去,自己对全身的感觉也开始随着这股冷气而慢慢的消失。
要死了吗?凌玄邺索性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素儿那魔鬼般的嘴脸和裘天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反正,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既无所爱,亦无牵挂,唯一有的,只是不甘。
素儿见凌玄邺闭上了双眼,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硬是用手拨开了他的眼皮,注视着他道:“看着我吧,记住我吧,我要你看着我离开这个人世,到了阴间,也别忘了我。”
一旁的裘天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悠闲地喝起了茶,似看戏一般看着凌玄邺被素儿折磨、羞辱。
“我会记住你的。”凌玄邺心中狠狠地道,嘴唇蠕了蠕,终是无法说出声来。
凌玄邺的眼神,由愤怒到绝望,到恐惧,再到坦然,最后归为平静,当死亡已成了必然,当活着已成了负担的时候,人便能够心平气和地承受死亡的来临。凌玄邺,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他似乎是在看着素儿,但眼中真正看到的,却不是素儿。
那股凉气已经覆盖了全身,凌玄邺现在只能感到脖颈以上头部、脸部的存在了,身体似乎已不再属于自己。
“好了,他就交给你了,我去曹使那。他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今晚便要一举控制住局面。”裘天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完,站起身对素儿说道。
“你要怎么玩都没问题,不过千万别把他的脸弄花了。”裘天走到门前又回头交代道。
素儿仍是蹲在地上,双眼与凌玄邺对视着,没有回头:“行,你去吧,除了大王子和西凉王,那三个辅政大臣和云府可也别忘了。”
裘天自信地一笑:“放心吧,今夜,整个西凉都逃不出我们的掌控。”
黄昏时分,星挂满天,明月当空。整个凉城都还沉浸在云洪天破敌的欢庆之中,成百上千的凉城百姓们聚集在街头,三五成群地于街头把酒言欢大谈云老帅破敌。
普通的百姓们并未感到,今夜将会是个血腥的不眠之夜。
忽然,从城东王宫的方向疾奔来十数骑彪马军骑士,拿着明晃晃的马刀,大声喝着:“今夜宵禁、封城,任何人不得擅自在街上行走,亥时之后清街!”这十数骑骑士如一阵风般飞奔而过,带起了一溜的尘土,几个躲闪不及的百姓更是被带倒在地,但骇于那一把把出鞘的马刀,却是没人敢有半句骂言。待听清了那些骑士的话后,一众百姓皆是愣在了当场。
“清……清街?”一个酒肆的老板结结巴巴地道,眼睛仍是望着疾驰而过的彪马军骑士。
他旁边的一个酒客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是清街?难道今晚亥时之后,王宫要派人来扫大街吗?”
与他同桌的另一酒客却是一脸担心的道:“所谓亥时清街便是亥时过后,彪马军巡街,发现未归家的人,不必询问,立时处死。举街不得有一户营业的店铺,举街不得有一户未闭门的人家,举街不得有一个普通百姓。此即为……清街。三十七年了,三十七年来,凉城还是第一次下清街令啊。要有大事发生了。”
似乎是为了证实这个酒客所说的话,整条大街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后,立刻又便得嘈杂哄闹起来,不过这次却是各个店铺争相关门,街上的百姓争相往住所返回。不到半个时辰,凉城数百上千条大小街道已是空无一人,而一队队彪马军的士兵则开始清街。
在离王宫不远处的黑马街,却是灯火通明人马声鼎沸,一群又一群的大臣与他们的家眷被彪马军卫士押到街头。
血色的凉城之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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