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儿,明天广德公主便要出嫁西凉了,你派剽龙十三骑暗中保护好,既不可让西凉或胡兰的人伤了公主,也不可让齐王的人将公主劫走。还有,让他们尽量走得慢些,且随时和京城保持着联系,一收到我的命令马上带着公主火速返回京城。”这尖细难听的声音很容易便使人认出了他的主人就是当朝权臣于莲周。
而站在于莲周面前,身材修长高大,面容英俊,年约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便是于莲周的义子于翔。
于翔是于莲周收养于梦云时一起收养的孤儿,于梦云从小所学的都是无上媚术和媚惑男人的功夫,诗歌词赋歌舞戏曲也是颇为精通。而因为于莲周天生不育,所以于翔隐然被于莲周视为他的接班继承人,从小被教的便是上乘武功、朝堂权术和兵法谋略。
“义父,您为何说西凉人和胡人会在路上刺杀公主?他们不是要公主出嫁西凉的吗?而既然我们要让齐王同西凉、胡兰人相斗,为何不让西凉或胡兰人杀了公主?那样的话他们不就结怨了吗?”于翔恭敬地问道。
于莲周微微一笑,瘦黑的脸庞此时看上去确又更添几分阴险和狡诈。
“广德公主和齐王之间的关系,如今已是众所皆知了。你知道为什么西凉人要广德公主出嫁西凉吗?”有心要将于翔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所以于莲周对于于翔每次提出的疑问都是耐心解答的。十几年来,于莲周的狡猾和奸诈,于翔已是尽得七分真传,而且他的心思埋得更深,不像于莲周一眼看上去便是个奸臣样。
于翔稍一思索后答道:“因为西凉人想要齐王与朝廷决裂,将齐州孤立起来。但这不也正是我们所想要见到的吗?”
“没错,西凉人是想要齐王同朝廷决裂,使得齐州内外交困,以便他们东进齐州。而我们亦是不希望齐王同朝廷交好,得以壮大崛起。一来齐王与太子近来交往颇密,若使的他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的话,对我们相当不利。二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老夫曾欲陷齐王于死境,不过反让他在死境中崛起,若让他形成势力,以后难免不会报复老夫。对于潜在的敌人,我们自是当在羽翼未满前将其除去。
而今,广德公主出嫁西凉以换得西凉退兵的事齐王八成已经知道了。而你想想,以齐王和广德公主的关系,他若得知广德公主因为要朝廷要求和而被迫出嫁西凉,会怎么做?”
于翔皱了皱眉道:“他会派人劫了广德公主。”
于莲周点点头道:“没错,齐王若得知广德公主被出嫁西凉的话,定会派人半路劫持。但光劫了广德公主还不行,那样便是公开与朝廷作对,违抗圣明,同时也是置瓜州千万百姓于不顾。这样一来,对朝廷、对西凉、对百姓,齐王都交代不了。你说,依着齐王之前的表现,他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举吗?”
于翔听得一愣,道:“可是……您不是说齐王定会派人劫下广德公主吗?”
于莲周朗声一笑道:“没错,齐王确是定会派人来劫广德公主。但与此同时,他亦会挥军西进瓜州,抗击胡军。只有这样,他才能既在劫下广德公主后对朝廷、对瓜州百姓有个交代。”
于翔顿时明悟,道:“怪不得您说要剽龙十三骑走得尽量慢些,一收到您的命令马上带着公主回京。原来您是在等齐王先动兵瓜州呀。”
于莲周赞赏地拍拍于翔的肩道:“没错,若我所猜不错,齐王在得知公主出嫁西凉后,便会决定西征瓜州,同时派人来劫公主。而若齐王和西凉人一对上,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此时广德公主便又成了一个相当有用的砝码。等待齐王和西凉人拼个你死我活后,若是齐王胜,那我们便卖个人情给齐王,和他拉好拉好关系。若是西凉人胜,我们就借口说广德公主之前是突染重疾而回京治疗,然后便再次派她出嫁以换西凉退兵。”
于翔心下暗叹,这姜果然是老的辣,于莲周的阴狠狡诈确是自己还比不上的。
“义父,那您又怎么能断定西、胡两国会派人来刺杀公主呢?”
“怎么?翔儿,你还想不明白吗?”
“孩儿愚钝,请义父指教。”
“其实我也并不能肯定他们就会在广德公主出嫁西凉的路上派刺客来刺杀她,但依我的推断,西凉人和胡人确是有理由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以广德公主出嫁西凉为退兵的条件。若广德公主在出嫁西凉的路上被杀,一来可以使得齐王心神大乱,二来会使得齐王迁怒朝廷和我们,做出针对朝廷和我们的报复行动来,而我们亦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不反击,如此一来齐王便和朝廷彻底决裂了。在这种情况下,西凉人要战胜齐王,侵占齐州所花的力气就要小得多。
所以,西凉人所说的以广德公主出嫁西凉换得他们退兵之说,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奸计而已,就算广德公主安全到了西凉,他们也不可能从瓜州退兵。
而我们所要见到的是齐王同西凉人去拼命,让他们去狗咬狗,最大程度地互相消耗,而我们则坐收余人之利。所以,既不可让齐王将广德公主劫了去,也不可让西凉人在路上杀了广德公主。”事实上于莲周并不知道,其实齐王在还未得知广德公主出嫁西凉之时便已决定要西征瓜州了。想来以于莲周的老谋深算都没有想到,李琅竟敢以齐州寡弱之兵去捍西凉第一将云中舞所带领的精锐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