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一个应该满怀怨恨的人而言,邵浚此时此刻的面容倒是平静祥和的很。清澈的眼瞳中,半个恨字也找不到。
是生为天上使,非得宽大为怀不可?
或是天上使比魔族更懂得伪装,方能装的这么成功?
其实,密斯还期望他怨恨着自己,最好是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如果邵浚想这么做,自己会毫不犹豫得掀开衣服,露出胸膛让他砍。
叩叩两声,会议室得门再次打开,与先前身罩白巾得的人同样的,也是一身白衣的人端着一瓶酒和一个杯子,放在密斯面前。接着和来时一样,踩着静悄悄的步伐离开,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请喝,这是天上界的上等佳酿。希望合你的口味。”
挑高一眉,嘲讽道:“谢谢,这酒中不会有什么毒药之类的吧。”
“毒药?”银发青年困惑的微侧头,“为什么我会在你酒中下毒呢,我有非害你不可的理由吗?”
“没什么,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你们天界人还真是宽宏大量,即使面对仇人,照样若无其事,一笑抿恩仇咧!”密斯涩涩地说着,边扭开酒瓶,替自己倒了一杯。
“你是指昔日旧事吗?抱歉,是我的解释不够清楚。虽然我确实是邵浚,但我也不是全然是你所认识的邵浚。那段前世记忆对我而言,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刻。在诸多转生的回忆中,他就像是一页发黄的记录。早以陈旧不堪。即便我知道发生的事,我也不会再受那些事影响了。如今的我是奉上神的指挥的死神,来虚界从事我的任务而已。”
轻啜一口薄酒,干醇滋味迅速在舌尖渲开。
“还喜欢吗?”
“挺好的。”放下酒杯,密斯抬起金牟说:“那么,是因为你是死神的缘故,才会一眼看穿我的,认出了我的原形?”
“阎罗--多瑞尼斯阁下曾提起过。所以当他们跟我报告,来访的不是魔主,而是一名黑发少年时,我就心中有谱了。现在你的模样,确实和过去相距甚远”
错愕的抬起头“吾主跟你说?但他一个字也没跟我--”
“因为我不觉得有必要特别通知你。虽然多瑞尼斯曾告诉我,有个魔族想对我忏悔。不过你真正想忏悔的对象,并不是现在的我而是过去的我,而过去的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一如从前的我虽是多瑞尼斯阁下的友人,现在我和他却只是虚界中死神和魔主的关系。”
淡淡的,徐缓地说这些话的邵浚,脸上的神情称不上冷漠,却也够冷淡了。让人不得不同意,他,早不是当年得邵浚。
“我还是想念当年的小宠物呢。他比你现在可爱多了。”忍不住讽刺道。
“那也只是因为太过懦弱而显现的假相。当年自杀后的魂魄在人界辗转度过数千年的岁月,多少也有点成长了。”邵浚恬静的笑着说:“现在在我眼中,那段往事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密斯心中苦笑。
人家摆出一副过去的事已过去的态度,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总不成非要人家对自己报复不可吧?
坦白说,密斯是有点不是滋味,仿佛失落了什么。
当年在濒临死亡前,唯一浮现于眼前的是……想再见他的小宠物一眼,想再确认一点他是否过得幸福,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弥补他的,可以微为他做的。结果这根本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罢了。
管他过程如何,目的已达。事实上,邵浚早就不许自己多余的关心,他现在的日子再好不过,结局完美……“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恩。”
密斯收起自嘲的态度,定定凝神看着他的清瞳,道:“现在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浮现在秀气脸庞上是大大的困惑,“幸福?我想我不大了解你的意思,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一笑,摇了摇头,“那就当我没问吧。”
看样子他这个迟钝的小宠物,历经千百次的转生,依然没有多大成长。外观看似成熟,却是个连幸福是什么都不懂,不能体会的人。管他是天上使还是死神或是区区人类,倘若连自己幸不幸福都不知道,那就是个不幸的人。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向他开导幸福的真谛。
“那么,我们可以谈论今天会议的主题了吗?”
“请说。”
颔首,以严肃的口吻,邵浚正色道:“这件事我已经跟魔主提醒过了,再继续下去你们的莽行,会对三界平衡造成严重影响。但多瑞尼斯阁下似乎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中,现今影响已经开始浮现,近来虚界多出数倍的死魂,都是你们的责任。
“等等,什么警告,什么莽行?”
邵浚微愕地睁睁眼,“连这个你都不知道?”
“吾主既为魔界之主,魔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他一个人主张,谁敢过问他的决定呢,若是吾主没有找我们商量,那我们当然不会知道虚界会议中,你们的讨论啊?”
“原来如此,……但你们也应该能够察觉魔界中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吧!”
“你是指近来炼池里的魂胎数量异常增长吗?”
“果然那里也是……”
密斯皱起眉头,“那不是虚界死神们的疏忽造成的吗?我本来就是为了抗议这件事才专程到虚界的。”
摇摇头,邵浚从桌前起身,走到一面白墙前,轻轻在墙壁上一点,霎时那面墙成了透明的玻璃般,印现出一个忙碌的空间。空间内人来人往地采集从虚界气流中飘荡过来的生魂光点。不用说明,也可看出多数的人几乎应接不暇,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做个不停,光点的数目也没有减少。
“这些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边发问,密斯不由自主的起身,也跟着站到邵浚身边。两人并肩观望着,透明壁的另一端,那非比寻常的光景。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