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晚,屋里的灯火不温暖,窗外的月亮,晦暗的冷到了心里。
他痴痴地站在窗前,盯着那弦月,久久不动。他记得她离开的那一天窗外就是这样的月,屋里,也是这样清冷的灯。
他转身,慢慢地寻一块旧日绸缎,忽然遇到了,摸着了,水一样凉。原来,这艳红的绸缎也会老啊,那年将她迎娶回家,伊人的笑容还在眼前。还记得它是新红,在身上娇羞地笑;还记得他扶了她的腰,在镜前端然地羞。
只是她离开已经足有十年。
他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这十年来我的思念,这十年中我日日夜夜的呢喃。记得你是最怕冷的,可是这样的夜,我却把你流浪在千里之外。白天我还可以强作欢颜,可是到了这样的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释然。
这十年,他搬离了原来的府邸,或者说,他被庙堂之上的天子调离了有她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不是哪个地方都会有她的记忆。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贬谪之中转换角色,依然不曾忘记,自己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会熟稔地叫着她的名字,期待着她会像以前一样从屏风后面出来,陪他读书,还记得以前,他那般赤子童心,对谁都没防备——凡处于外,她都会问个仔细。可是已有十年,这样的事情不曾发生。
他想为他们的爱情写点东西。哪怕只是一阙词也好,可是写的时候,他的眼里常常沁满泪水。只要一拿起笔,就会想起当年红袖添香,温暖的夜。
而现在,纵使相见,她也不能认出他来了,这些年,四处奔波,他已经苍老。满面尘色,鬓染白霜。
他伏案而沉沉睡去,多少个夜晚,他就只是陪着夜色和衣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