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备在从襄阳到江陵路上,一直有人跟随而来,大都是刘备的支持者。至当阳时,已经有十多万人加入。这些人多是平民百姓,但也不乏荆州的部分官吏士人,他们对刘琮的表现万分失望,所以携家带口来投奔刘备,这些人老弱妇孺居多。故此刘备一行有辎重车几千辆,每天只能走十余里。
诸葛亮见了,对刘备进言:“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贼兵至,何以拒之!”确实,与这些“大众”而言,江陵则是荆州重镇,军实所在,若是得了江陵,那完全可以依据江陵与曹操对峙。比之江陵,这十多万平民虽然也算重要,但是是处于次要的了。
从速行军,那军队自然可以先走,而重要人士的家眷如刘备妻儿也可以先走,但是留下的只能是那些平民了。虽然有仁者爱民一说,不过,在做大事的人眼里,平民往往算不了什么。不过刘备却摇了摇头,还是道出那句老话:“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他心中计算,当阳离江陵不足两百里,按曹军正常行军速度,己方恰好能够先于曹军到达江陵。何况荆州新降,曹操要安定人心,封官许愿,也得折腾半天,在后方不稳的情况下,曹操未必敢冒然追击。
“哎……”诸葛亮亦是无奈,只得轻叹一声,心中又不由欣慰:自己没有跟错人!能把自己的命运与老百姓绑在一起的人没有坏人!摊上这样的主公我就认命吧,只能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主公的运气,交给老天呐。
“哈哈哈……”闻刘备诸人行了二十余日方行三百里,曹操大喜,命令将士急速行军,不得片刻休息,务必赶上刘备,夺取重镇江陵。
这可苦了周不疑,三百里在前世算得了什么,而今这三百里对于周不疑却及其要命。眼前这些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华,常年行军打仗、弓马娴熟,但是如今也都是累得慌。而自己习骑术不足一月,况且此时马具及其简陋,既无高桥马鞍,亦无马镫,更不论马蹄铁了。此时的马鞍前后两端没有翘起,坐在上面容易滑动,非常不稳定。马鞍下系上了腿带,使脚有可踏的地方,这是原始的马镫,称为“绳镫”比较合适。策马急行了十余时辰,这一路颠簸的厉害,周不疑双股红肿,连胯下都磨破了皮。所幸董祀所赠的这匹战马十分温顺,耐力十足,不然周不疑早已摔下马来,小命不保。周不疑打了个哆嗦,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掉队!时值九月二十八日,黄昏将近,凉风透骨。
“不疑,快跟上!前方就是当阳县境。”曹操回头对身后的周不疑喊道。
“丞相,我军日夜急驰,人累马疲。若刘备令人埋伏官道两侧山中,趁夜来个突然袭击,恐怕我军……”周不疑为了停下休息,危言耸听,胡言乱语。
“哈哈,不疑多虑了。刘备仓皇鼠蹿,那里会设埋伏?何况刘备那能得知老夫率军不分日夜,长途奔袭?”曹操大笑,甚为得意。
周不疑只得咬牙跟上曹操,他很奇怪曹操把贴身护卫许褚留在襄阳,许褚作为虎豹骑的虎卫营统领,理应随队的。这五千虎豹精骑将领多是曹氏子孙,如议郎曹纯,年轻的曹真、曹休。
“报,前队曹纯将军已经追上了刘备军后队,正发生激战。”探子回中军向曹操禀报。
“好!大耳贼,老夫终于赶上了你了!”曹操哈哈大笑,令中军、后队加速前行,擒拿刘备。众兵卒听到这个消息士气大振。
“报――曹纯将军已经率军冲散敌军后队,但是当阳漫道都是平民百姓与辎重大车,阻挡了我军前进。曹纯将军问丞相该如何办?”
大耳贼真是奸猾!故意让百姓相随,以挡我去路!操咬牙切齿,犹豫片刻后,下令:“缴获敌军辎重,驱赶平民百姓,追击擒拿刘备,抢占江陵重地。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收到命令,曹纯立刻命令虎豹骑向前冲击,萧清道路。顿时百姓部队相互践踏,老弱妇孺哭天抢地,刘备军已经官难找兵,曹纯部队也难分辨出军民,涌动的人流滚来滚去,单独的生命一下变得渺小无比,群体的惊慌历来具有迅速的感染力。平民百姓大乱,刘备数千步骑被冲乱了,这乱象令曹军精锐虎豹骑也有些晕了。整个当阳道目下如同一锅沸腾的烂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面由远而近,在刘备跟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