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现在……在医院……我……快要……死了……”
我断断续续地说。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在哪所医院，快告诉我！”
她的语气急促，声音也有点像要哭的样子，我仿佛能够看到她那焦急的神色。
我再次以游丝一样的声音，告诉了她我在哪一所医院。
“你别急刘德华，我马上过来！”
随即，手机里就出现了盲音。
邓紫妮提着两大袋子水果风一样的飞进我的病室的时候，我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她见我的头上裹着的纱布红殷殷的，右手还在挂着吊针，衣衫褴褛而肮脏，一下子趴在我的胸前，抚摸着我的脸，颤抖着声音低低地道：“你这是怎么啦？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啦？”
我侧过脸，闭上眼睛，尽量想着伤心事，想像自己以前已经发生的和今后将要发生的悲惨遭遇，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她哽咽起来，“你去工地上干活了吗？”
我仍是沉默。
她伸手替我抹去流在腮边的泪水，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你说话呀！你是去工地上干活了吗？”
我知道凡事都有个度，就像弹簧，超过了它的应力，就会失去弹簧的功能。我的演技本就不入流，时间拖得太长，不免夜长梦多，有露出马脚的可能，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可是得不偿失。
“我……我什么……也干不来……”我仍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可我……可……我……也要生……活……”
“你就去工地上干了？”她问，“你的头是怎么回事？被砖头砸的？”
我装着调匀了一下呼吸，再整理了一下思绪，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道：“今天早上十点钟的样子，我正在帮忙做钢筋脚手架，突然走来三个人，让我滚出工地，不让我这那儿干……”
“是什么人那么霸道？你做你的事，招惹他们了吗？”她打断我的话。
我看了她一眼：“这三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
她疑惑起来。
“就是上次在‘蓝太阳’迪吧围攻我的人，那个‘摇头丸’也在……”我转过头去，看着窗户，“我当时就和他们起了争执，说了没几句，他们就动起了手，我的头就是被那个‘摇头丸’用石头砸的。幸亏工友们帮忙，要不然，我现在不是躺在医院，而是躺在了棺材里……”
听我说的凄凉，邓紫妮捂住我的嘴：“我不准你说不吉利的话！”
她出了一会神，忽然恨恨地说道：“郭勇做事也太绝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郭勇是谁？”
我装着漫不经心地问。
“他是……”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警觉起来，“他是我认识的一个黑道人物。我不知道你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过，这事你不用管，我去给你问个清楚。”
说到这里，她转过话头：“我希望你到外地去做事，别在长沙了，也不要去找岚姐，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盯着她。
她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刷刷地写了起来。写好，撕下递给我，说：“这是我的表姐在浙江宁波开的工厂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你好了之后就过去，我先给她打电话……”
我接过，然后一把撕碎，一扔，纸屑像断翅的蝴蝶一样纷纷飘落……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泪突然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