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船-第十二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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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2)

12、

这一年的八月,中国人刚刚从香港回归的兴奋中平静一些,不过还有一些个余兴,街谈巷议的比报纸上要丰富得多。毕竟有五千余年文明历史的中华古国被鹰鼻鹞眼的盎格鲁萨克逊的后人们领着一些个雅利安人、斯拉夫人等,欺负得一百余年未抬起过头,被人当做东亚病夫好一顿糟贱。就有那不服气的后生小子们,暂且放下仁义礼信,拼了身家性命,从一位大胡子犹太人那里拿来一套理论。听说那人原本就是犹大的后代,叛变后专替大多数穷苦百姓说话,且不论肤色深浅、人种贵贱。结果这帮人里真就出了个伟大领袖,结合了中国的实际情况,又造出一套自己的理论,领着穷棒子们造起反来。这一反不打紧,还真就合了绝大多数中国人的胃口,把个洋枪洋炮和他们的炮灰们打出了海,成立了一个由

穷棒子们说了算的国家;又经历了自由世界里一帮子社会老大们的封锁、兄弟间的反目,不但站起来了,还在联合国里谋了个不小的职位。这里面就有一位小个子四川人,在八十年代初期又不软不硬地给当年的“日不落”帝国一个大窝脖。有好事的四处传言说:“那大英帝国一个铁做的老娘们儿为此还在人民大会堂的台阶上崴了脚。甭管真假,中国人听着挺解气,也就四处传扬,街头巷尾、添枝加叶地爽快一回。触景生情,不由得又如老辈儿人想念毛主席、周总理一般,念叨起那位小个子老人的好处来;更有那实实在在的东北人,肩上扛了老人的画像,徒步走去香港,以满足老人那再也无法实现了的愿望――去那已改挂了五星红旗的香港走一走、看一看。”

天气有些转凉的时候,蓝图印刷厂终于又有了当年的活力。厂长从制版到装订,里里外外地指挥忙活,隔三差五还时不时坐到办公桌旁唠唠电话;员工们曾经熟练的动作如今也都找了回来,半新不旧的大“01”和新进的小胶印一快一慢地龟兔赛跑得正欢。郑明不常来厂子,从自家的阳台到向晖街的老苏头家再到金瑛的温柔乡里,画了个基本还算凑和的三角形。只是金瑛表兄帮忙联系的那位“上帝”不太好侍侯,也许是大地方的人都见多识广,消费观念和商品意识比较强的缘故,这一路里吃喝拉撒,包括临时夫人都要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不说,时不时额外还要找一些个开销。过惯了计划经济生活的厂长一时有一些个不适应,索性一推六二五地把事全推给了郑明,好在郑明有金瑛帮衬,事情也就没出什么大岔子。不过郑明这回可深深地品味到阎王爷和小鬼儿之间的关系了。难得闲下来时也偶尔与郑春光通一回电话打问自己货款的事,电话多半是于晓波接,闹得郑明挺不自在。

可对方却极尽恭维地邀请郑明造访,弄得郑明很是被动,只好或与楼下的邻居们或去向晖街找四耗子们扯一回闲话,权做止痛片。

这日郑明闲着无事,思谋起吴盛有的欠账,鬼使神差般的又去了一趟牧心斋。于晓波在,郑春光却没了踪影。郑明一见于晓波,心存尴尬,不料于晓波却是一脸的灿烂,如待娘家人一般盛情招待。闹得郑明很不好意思,寻思找个话题解开录音带的事儿,不料于晓波不容他说话即打电话给正信山庄叫了一桌子的酒菜儿。郑明忙说自己只是来看看,春光不在,那改日再会。于晓波却瞒了郑春光出门办事一说,称他一会儿就回来,可以边喝酒边等。郑明心想也好,正好春光回来之前和于晓波解释一下自己的本意,也就不再推迟。

一杯茶还未喝完的功夫,正信山庄那里已送来了下酒菜儿,二人在茶桌边落座后即你一杯我一盏地开喝。郑明两杯白酒一下肚,早够了他平日里半斤的量,话也自然多了起来。可不知为何,绕了半天的弯儿,就是绕不到那录音带的话题上去。待于晓波给他换了大杯的啤酒,喝了不到一杯,忽觉腰间发胀,连忙起身去厕所。可站在厕所里老半天也尿不出来,“小弟弟”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支楞起来不肯低头。郑明昏头胀脑地站在厕所里发呆,哪知厕所的门没关严,被一旁准备瞅热闹的于晓波看了个饱。

于晓波见郑明到来,心里还在生那本录音带的气,心说春光不在,我也让你出回丑。把平日里郑春光和她常喝的三鞭补酒给郑明倒上不说,还在准备啤酒杯的时候把平日里郑春光舍不得用的伟哥拿出一粒来,压碎了放在杯底。郑明哪知就里,糊里糊涂地就着了套儿。于晓波本意就是想羞郑明一羞,哪知偷眼见着了郑明的小钢炮,忽的眼红心热得心生爱意。杨花的女人自然水性,不由心生一计,忙回室内脱了衣裳,赤条条穿了件套头的睡衣就跑了出来,顺手还打开了落地音响里的录音键。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后美滋滋儿地坐在沙发上单等郑明回来。郑明勉强把小弟弟藏好,又紧了紧短裤,出得厕所想准备告辞,不曾想沙发上的于晓波早一跃而起拦住了他。郑明想解释解释,可腿儿却不听使唤,被于晓波拽到沙发上,半推半就地成就了好事。

透汗即出,郑明如没了命的水蛇瘫在沙发上,连脑子也如给掏空了一般空空荡荡,刚刚找回一些个感觉,忙扔下如一团烂泥般的于晓波,顾自逃之夭夭。

郑春光这天去收了笔账,顺便参加中学时班级里的同学会。想不到自打父亲去世后再未回过家的同桌兼妻妹四毛子也回来了,自是一番感慨不说,还生拉硬扯地把小姨子请回了向晖街的家里。老婆三毛子见了老妹儿自然喜极而泣,把郑春光赶去牧心斋,姐俩独自唠开了家常。郑春光解去了心存多年的疙瘩,自然内心里高兴,留下姐俩唠贴己,自己打车回奔牧心斋来。下车后天已大黑,见自己的牧心斋里还亮着灯,觉得奇怪,连忙开门进屋,见于晓波一人在那里正一边喝酒一边掉泪,忙问道:“晓波,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接孩子”于晓波擦了擦泪水道:“孩子早让他姥爷接去了,我闲着没事儿,你咋才回来”郑春光见茶桌上摆的是俩人的碗筷,不觉心生疑惑,忙问道:“谁来过了”于晓波答道:“你的一家子来过了,没等到你,自己回去了。”郑春光说:“这小子,跟毛兔子似的,来前电话也不打一个。”见于晓波兴致不高,又说:“那你不回家啦我去把浴室里的水烧好,你洗个澡吧。”又如侍侯娇妻一般服侍早已穿戴齐整了的于晓波洗了澡,自己也捎带脚洗了洗,即熄灯休息。

宋老大这些日子很是烦燥,春上的时候闹鸡瘟,死了一大批正下蛋的母鸡,几年的辛苦钱就这么忽拉一下子没了踪影。亏得郑明这小子借了他一些钱,自己又把鸡场押了出去,这才重又开始育雏购料。偏偏赶上饲料涨价,饲养员的工资未发不说,抬钱给他的那位主儿已来了几次,不阴不阳地把利滚利、钱生钱的道理讲了一通。老大知道他的用意,心说时候未到,你倒先当上黄世仁了也不冷不热地招待,顺便又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古理搬出来回应。答对走来人,刚要起身出去散散心,离了婚的老婆又不请自来,告诉他儿子亮亮因与人打架动了猎枪,被公安局给抓进去了。老大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地说:“当初我说把儿子给我,你偏偏护着他,这回好,咱都不用管了,让公安局去管吧。”可说归说、做归做,毕竟儿子姓宋,自己做父亲的有责任。当初因老婆偷偷与人相好,自己就不冷静,一时激愤把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连同儿子都推了出去。现如今儿子出事,自己也该担负起些个责任,想罢长叹一声说:“你先回去详细打听明白,我这里再找一些人,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转眼看老婆又有上炕的意思,不由得心烦意燥起来。自打俩人离了婚后,再婚后的老婆也找借口来过,偶尔的也叙叙旧。老婆的意思当然很明显,怕他一个人时间长了会憋出病来,老大毕竟也是大男人,生理上的需求也不是没有,可如今都到了这步田地,这骚娘们儿还有心思想着温柔。当下即把长脸一板、眼珠一瞪说:“你赶快回家,我还有事儿。”又去库房装了一篮子鸡蛋让老婆拎上。二人出得门来,一南一北地分头而去。

老大朝着向晖街食杂店的方向一路急走。进得店来,招呼也不打就拨开了电话。打过几个电话之后方才想起钱的用度一定会不小,连忙又打电话找郑明。电话挂完了,一摸兜才想起来换衣服时匆忙,兜里没带钱。柜台里面坐着的四嫂一见他那模样,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连忙站起来说:“大哥,是不是没带钱没关系,有事你先忙你的。”老大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没关系,郑明一会儿就到,到时候让他把钱给你。”四嫂连忙出来给老大拿了凳子,又拿出自家的烟来递给他说:“大哥,都是邻居住着,还有啥客气的”俩人唠了没多大功夫,郑明衣衫不整地闯了进来,与四嫂打过招呼,连忙问老大什么事这么急,闹得觉都没睡好。老大说:“你先把电话费付了,然后再说。”郑明付过电话费,俩人刚要往外走,四耗子打门外进了来,拦住俩人说:“我在小凤家打麻将,听说大哥来了,着急忙慌的往回赶,别走别走,咱哥仨喝一口。”老大一听,连忙说:“老四,我们还有事。”四耗子回说:“大哥,你看现在是啥点儿正是开饭的时间,你们有事儿如果是饭局,那我不拦着。”郑明也说:“大哥,四哥又不是外人,你要是怕四哥花钱,我来付账。”宋老大把眼一瞪说:“就你钱多,长毛了吗我和老四帮你晾晾。”仨人的闲嗑还没唠完,四嫂那里早已在内间里支上了桌子,又弄了几样小菜儿,招呼郑明,老大进内喝酒。食杂店的东西也是现成的,无非是一些个熏酱、豆付丝之类的佐酒菜儿。四嫂让众人完毕后叮嘱四耗子说:“老四,你注意一点儿,院里烀着苞米呢,我去看看苏老爷子在不在,在的话也好喊来,他一个人的饭不好做,与你们又都是臭味相投的酒鬼,正好儿。”说毕匆匆出门,盲流子摇头摆尾地跟在后面。仨人索性吸了烟来等着老苏头,四耗子记着老婆的吩咐,时不时到院里去看烀在锅里的苞米,就有一股股的米香味儿透过纱窗往人的鼻孔里钻。

老苏头一个人在家里正准备吃饭,四嫂进得屋来忙喊说:“老爷子,我家老四和宋老大、郑大头在食杂店里等你喝酒呢,赶快的过去吧。”老苏头连忙客气说:“老四媳妇,算了吧,我这都准备好了。”四嫂不容分说,搀起老爷子就走:“老爷子,不差你一双筷子,快走吧。”那盲流子平素就与老苏头相好,这会儿也善解人意地给老头子叼鞋,跟在后面哼哼叽叽地直撒欢儿。

这向晖街和南浦路一带原本就是城乡结合部,道西的工人和道东的农民们都养成了祖上留下来的习惯:那就是赶上哪家吃饭或喝酒,哪怕是小葱蘸大酱,也要分一杯酒给来客,关系要再好一点儿的,自家做了些好吃食或是有个大大小小的酒局,那必定要找一些个陪客。四嫂在向晖街里按丈夫那边算应是个外来户,可这向晖街是她的娘家,父母都是种菜的农民,自然的和这里的一切都合习惯。不过这里的习惯与城里高楼大厦混凝土房子里住的人们不尽相同,即便是打八家子的屯大爷之流,也不会与邻居老死不相往来。自打四嫂帮着苏老头租了房子,就隔五差六的有时派儿子儿媳,有时自己亲自来请的找老苏头吃顿饭,寻思一个孤苦伶丁的孤老头子,过年过节都是见老大、郑明他们来,自己连个亲人都没有,自然的就更留过一些个心,每逢有能自家做主的饭局当然少不了苏老爷子。

当下四嫂与苏老爷子一前一后的赶回食杂店,老大等一见忙让上座。郑明坐下首,老大与四耗子对坐,杯里的酒已倒好了,四人边喝边唠,基本上都是老大的儿子亮亮的事。

郑明的嘴快,抢先说:“老大,我明天先去找我的同学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案子,犯得有多重,然后再想办法。”老大把眼一瞪说:“等你明天办黄瓜菜都凉了。”郑明嘿嘿一笑说:“今天日子不好,我累了一天,刚想睡一觉就让你给拎来了,再说那人你看不上,别再惹出点儿别的什么事儿。”老大叹了一回气说:“郑明,你就别打哑迷了,我在你来之前都打过电话了,多半都帮不上忙,我那个小子打小就是个歪戴帽子反穿鞋的主儿,看他妈今天那样子,这祸事肯定小不了,唉!当初这小子要是在我身边儿也许不会太淘。”郑明见老大始终长嘘短叹的,不由动了慈心,忙拿出电话来打。老大一见他那样儿,本想说他几句:外间里就有电话,你拿个破手机显派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郑明并不是故意拖延,苏老爷子没到的时候他都已经听明白了,并且心里早有了主意,只是下午被于晓波算计得腰软腿乏的,怕见了金家的小姑奶奶交不上货被金瑛误会,心思隔过一天再去也不迟。可眼见老大愁眉苦脸的样子,连忙给金瑛挂电话。金瑛正在格格酒店里对账,也快到尾声了,听郑明前言不搭后语的一通乱说后,知道这小子肯定又遇着什么难题了,就说:“你要是急的话,就请到酒店来接我,不急的话明天再讲。”郑明关上电话说:“怎么样!我早知道这电话只要一打,这顿酒就喝不好,你们先喝吧,我出去先办事儿。”四耗子连忙拉他:“大奔儿,你先把酒喝了。”郑明说:“我那边肯定还有一顿儿,让老大替我喝吧,这可是给他跑腿儿。”

郑明猜得挺准。金大小姐此刻训叱完自己的妹妹、妹夫,又把后厨里负责进货的换了人,拿掉了自己弟妹的亲戚,正坐在她和郑明平素吃饭的小包间里开了“长城白”来等他。郑明开门走进屋后,她的脸马上由阴转晴地豁亮了不少,不过还是故意唬着脸不吱声儿。郑明关好了房门,先是走到金瑛的身后,埋头在金瑛的耳后和脖项间一通咂嘴,又把手去胸前摸那鼓鼓的妈妈上的金丝小枣,还未说话便把金瑛弄了个气喘虚虚,娇哼连连。金瑛反身照着郑明的颈间咬了一口,说:“还不坐下吃饭,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郑明嘻嘻一笑说:“做练丹的老道,再就是陪陪苏老爷子,偶尔去厂里转转。”想说去牧心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二人边吃边谈。郑明又给家里打回电话,透过电话即听见屋里麻将声响,知道老婆又在“筑长城”,连忙问了一回女儿,顺便告诉老婆自己在为老大办事,也许晚一点回家。老婆那里直叫“碰”,哪有闲心搭理他,说了句“没事儿挂了吧,”不等郑明回话,先挂断了电话,把郑明弄得愣眉立眼的没了面子。一旁的金瑛知道郑明脸儿小,连忙拉过郑明给他夹菜。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金瑛听明白郑明的目的,沉吟了片刻说:“这事儿不太好说,等我找个朋友问问,看看这事儿怎么样了,要是没啥严重的后果还可以商量,不过这事儿先放一放。”说着打桌上的小包里拿一张存折来,放到郑明面前说:“郑明,我先给你拿十万,你那个‘原子弹’的大项目算我一个好不好”

“啥”

郑明的嘴差一点儿耍圈儿。

“老同学,我这破玩意儿可不比你开饭店这买卖,这要是赔了,你不跳楼我也跳楼。”

“你别瞧不起人大奔儿,别以为我是赞助你,我这叫投资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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