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呆坐半响,怔怔留下了泪,一抹脸上泪水,想道:“如今柳家就剩我一人了,我该去哪?如何报仇?”过了一会,爬起身子,朝村子走去,那里还有奶奶的尸体,须得葬了才行,而村里的叔叔伯伯,见他柳家遗孤,多少也会给些帮助。
不多时,柳墨就看到了村头入口,远远望去,村子十分寂静,心中便升起不详的预感,急急跑了过去,只见村子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鲜血就像分流的小溪一般,在地上凝结成块,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柳墨惶恐的大叫一声,便觉一阵晕眩,张大嘴不停地呕吐。
便在此时,村里传来抽丝般“呜呜”的哭泣,哭声来一阵停一阵,“呜——呜——”的声音就像冤鬼低鸣一般,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所幸此时天色渐亮,柳墨定定神,抹了抹嘴,寻声而去。村子四周腥味作呕,气氛恐怖,柳墨走着走着,忍不住便低声抽泣。他寻声来到一户人家,心道:“这是小耗子的家……”
随即推开院门,辨出声音出处,来到这间屋子门边,轻轻推开,“吱呀”一声,屋门开启,随即“砰”的一声掉出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头,骨碌滚到他的脚上。
吓得他哇哇大叫,一屁股跌倒,双脚边踢边往后退,哭喊道:“小……小耗子!郝……大大叔!郝……大婶!你们在吗?”过了良久,却没人应答。
柳墨咽了口唾沫,向那人头瞥了一眼,问道:“是……是……是郝大大……大婶吗?”话一出口,便知糊涂。柳墨绕过人头,走进屋子,低声唤道:“小……小耗子,你在……”
心里一惊,截住话头,他看到一个十岁小孩躺在炕上,双腿齐膝而断,断口处肌肉鲜红,肉中腿骨惨白,似乎已将鲜血流尽。但炕上的一汪鲜血却没凝结,顺着床沿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那男孩还没断气,声若游丝,呜呜道:“呜——娘——呜——洛——呜——阳——呜——娘——”
柳墨扑上去,扶住他的双肩,倚他在怀,哭道:“小耗子!你怎么了!”
小耗子的身子一经移动,双腿“波”的一声又渗出许多血来。
柳墨连忙扯过床单,死死按着他的双腿,床单触动腿骨,本是剧痛难当,但小耗子两眼发直,已感觉不到疼痛,呆呆的看着屋顶,口中仍旧呜呜唤道:“娘——呜——娘——呜——”声音已然渐渐微弱。
柳墨抱着他,低声大哭,哽得涕泪满面,他明白小耗子已活不长了。
终于,小耗子喉咙一动,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那两只白眼空洞洞地望着屋顶,气息全无,却是死不瞑目。
柳墨轻轻放下小耗子的尸体,想起昨日傍晚,小耗子还是那活生生的人,脸现憨厚:“俺爹娘明天带俺去洛阳……”
如今一晚,便失去了爹爹妹妹奶奶叔叔伙伴,整个村子除了他自己,失去了所有人。柳墨胸中气血翻滚,忽感一阵烦恶,冲出了门外,对着老天厉声大喊:“你好狠毒!”“你好狠毒!”
如果是在昨日,这般大喊,必定惹出许多村民的怒骂,但此时各户小院却没走出一人。
这般大喊了数十声后,柳墨终于咳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痰,喊声消失之后,整个村子又回复寂静。
带着血腥位的山风吹来,一个十二岁小孩抱了抱双肩,心中只感一阵阵的冰冷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