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识到柏然的病。
这与范文嘉在石渠的发烧全然不同。他并未受凉,基本上全无征兆,因此等到病情突袭更令人措手不及。
凌晨一点过,早已入睡的我忽然间被一阵轻微的时断时续的颤抖声惊醒,正是柏然。被厚重被子捂住的他正在被窝里不停歇地发着抖。我跳下床,掌了一只灯,灯火下的他双颊微红,额头却仿佛贴着一块冰,触手的温度令我吓了一大跳。更令我紧张的是他的颤抖,差不多已可以叫做痉挛,整个身体蜷曲起来,全身肌肉绷得如紧弓一般。
我轻声唤他,手足无措地试图制止他的痉挛,却显然全无作用,只怕赶紧去叫梅朵。等到她蓬头垢面地从尼玛的房间里钻出来,也没有任何人顾得上讥笑她。
梅朵给柏然服了颗丸药,几分钟后,他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金少爷,我并不知道苏少爷是什么病呀。这颗‘小安息丸’只是有麻醉人的神经的作用,能让苏少爷睡上五六个时辰。明天我另外给他请大夫去。”那藏族女孩子这么说道。
第二日,等到柏然醒来,却仿佛没事人儿似的。梅朵请来的医师被他客客气气地拒之门外。
“我这是老毛病,没事的,每次就是觉得累,可能是肌肉一直紧绷着的缘故吧。”柏然半躺在床上,颇显憔悴,双眼却微微闪光:“昨晚把你累着了,真是对你不住。”
我有些不好意思,到厨房给他舀了一碗范文嘉刚煮好的米粥。不知道他的病因是什么,也不敢在粥里放藏药,只是加了些能提气的野参。柏然只喝了小半碗,示意不想再喝。
他并不提以前生病的事,我也不便再提。
再过一两日,柏然明显地好了起来。
离开德格,回成都,回重庆,是目前最适合我们的路。
是我先提出来的。虽然知道难免令人沮丧,但每条线索都已断裂,继续在这座小城里呆下去毫无意义。柏然的状态固然令我有些担忧,另一方面关于范文嘉的预言也令人心下灰黯,虽然不明其意,却难免令人生出凄惶之意。但愿只是我在白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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