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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水熬火煎(1)(2 / 2)

公孙卿笑了。“霍大人,堂兄公孙度在太常丞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多年,就是升不了一阶。下官若向皇上亲自提起,自然是有举贤唯亲之嫌。这件事情,在下想,既然公孙丞相都有遗言,还是由大人向皇上举荐为好呢。”

霍光想了一想,连连点头:“大人放心,霍光一定从命!”

公不卿拱手一谢,然后又将两个人杯中的酒斟满,与霍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霍光自然也喝光了杯中的酒,定下神来再看眼前,只见公孙卿已得意洋洋而去。

上官桀却把霍光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双双斟满,双手端起霍光的杯子,说道:“兄长,小弟也有一事相求。”

霍光不以为然地说:“上官桀,我们之间,何必客气?”

上官桀却认真地很:“兄长酒量如海,何多小弟所敬的这一杯?如果兄长饮下此杯,小弟便将心中要事相告。”

霍光见他说得认真,便端起杯来,再次一饮而尽。

上官桀再次把霍光的杯子斟满,然后说:“兄长,小弟也有一子,今年十岁,不知您忘记了没有?”

霍光笑了:“你的儿子生下时,我与金日【石单】一同看望过,你就是那天给儿子取名,叫做上官安,我等如何会忘呢?”

“兄长,您没忘记就好。可是,前日刘屈牦刘大人告诉小弟说,他有一女,年纪十岁左右,言下之意,要与我上官家也结秦晋之好。”

霍光把杯子一放:“上官桀,这是你自己的事,何必问我呢?”

上官桀看了看金日【石单】一眼,然后说道:“刚才桑大人作媒,欲将兄长之女许与日【石单】兄,而日【石单】兄却不给面子。据小弟所知,皇上也特别喜欢日【石单】兄的一双儿女,想来日【石单】兄还有难言之隐。在下以为,你我既是兄弟,何必让我儿子,娶他刘屈牦之女?如果兄长愿意,上官桀愿将犬子上官安与兄长之女结为连理!”上官桀说得情真意切。

霍光看了一眼金日【石单】,再看一眼上官桀,然后笑首说:“二位兄弟,儿女之事,还要等我回家与内人商议一下再说。来,喝酒!”

金日【石单】与上官桀一饮而尽。

三天之后,霍光面奏武帝,荐举公孙度为山阳太守,武帝当然应充。

五天之后,霍光终于说服了夫人霍显,同意了上官桀的请求,将他们的十岁的长女霍虹霓许配给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上官安。

天苍苍,野茫茫。

苏武和张胜、常惠和虞常等人到了匈奴的单于庭。

匈奴大约有几百人马,有骑马的,有骑骆驼的,纷纷站在大门前老远的地方迎接。那位自称是老朋友的卫律,再次出现在苏武的面前。

卫律急步上前,真情的拥抱住苏武说:“哎呀,我说子卿呀,我们又见面了!”

苏武只好拍了拍卫律的肩膀:“是啊,卫大人,我们还真不缘分呢!”

卫律看了一眼张胜、虞常,发现不认识,便说:“子卿,这回你当了正使,东方大人不愿意来匈奴?”

苏武笑了起来。“哈哈,卫大人,汉人有句俗语你不知道吗,‘杀鸡焉用牛刀?’这两位便是我的副使,张胜大人,虞常大人。”

卫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张大人好,虞大人好。我叫卫律,卫青大将军的卫;法律的律,乐律的律。我们还有一位副使,他今天晚上才来见你们。”

苏武笑了起来:“卫大人,你说的那位副使,八成又是那个白天不敢见我们的马马维奇吧!”

卫律点点头:“说得对,说得好!可是如今新单于即了位,过去的大臣都封了王,马马维奇他被封作缑王,如今再要见面,你得叫他缑王了!”

苏武知道匈奴的王特别多,就像汉家封的什么爵一样,不值钱。但他还要恭维卫律一句:“卫大人,像您这样的匈奴老臣,该是个更大的王了吧。”

卫律知道苏武的话中不无嘲讽,也就顺势谦虚一回:“好说,好说,单于封我为灵王。”

苏武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一个是猴王,一个是灵王,好像在匈奴就数你们两个会钻营了!”

卫律这回正色地说:“我说子卿呀,马马维奇给我再三申明:缑王和缑,是丝字边,再加上个诸侯的侯!”

苏武心想,匈奴的文字和我们汉字不是一码事儿,他们自己倒会按着发音挑好字儿!想到这儿,他笑着说:“嘿!他倒是好,王也当了,侯也有了,丝绸的衣服也穿上了,在大汉那边还留了个美名,真是全不耽误!卫大人,你看看,人家不愧是博士出身啊,咬文爵字,都嚼到匈奴来了!”

卫律见苏武说话也很风趣,便知道他大受东方朔影响,谈锋甚健。可是卫律仍然提醒他说:“苏大人,东方大人这次没来,我们还是都正经一些为好。如今的单于,为人宽厚,不苟言笑,你可要小心,别跟他开玩笑啊!”

苏武点点头:“好吧,到这儿,就听你灵王的!”

二人说笑着,便来到单于庭的大帐之外。此时只听里面呼唤道:“大王有旨,宣汉使进见!”

卫律急忙领着苏武和副使、假使,进了单于大帐。苏武双手一拱,略施一礼,然后说了声:“大汉使者苏武参见匈奴单于阁下!”

通译长虞常用匈奴话大声复述一遍苏武的问候。

可是单于没有回音。

苏武吃惊地抬起头来,只见匈奴且【革是】侯单于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频频点头。

副使和假使也学着苏武的样子,齐声说道:“大汉副使张胜、假使虞常参见匈奴单于阁下!”

通译长虞常再用匈奴话大声复述一遍。

匈奴单于还是不作回答,然后离开坐位,走到庭中,围着站在前头的苏武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哈哈哈哈!大汉的使者,果然是风流儒雅,风度翩翩啊!苏武先生,本王以前对汉家习俗,早有耳闻,汉家语言,也常习学。本王以为灵王、缑王,便是汉家臣子的风范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了你,便觉得他们寒酸得很!苏大人,汉皇让你给本王说些什么呢?”

虞常见匈奴单于用流利的汉语与苏武对话,自己只好退到苏武的身后,与张胜和常惠站到一起。

苏武觉得眼前的匈奴单于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便相信匈奴人拥戴了一位明主,于是坦然对答道:“启禀单于,汉皇说:‘大汉与匈奴,均为炎黄子孙,只是习性相异而已。过去双方相互争战,都是劳民伤财,有害无益。既然匈奴单于愿意修好,何不撤回重兵,让百姓往来市易,一如邻里?。’”

这些话,有几句是武帝让人写就的国书中就有的,有些则是苏武自己加上的。

且【革是】侯单于拍着手说:“说得好!说得好!本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率先放回汉家的兵士和使臣。苏武先生,你就留在我的大营之中,与我们的灵王、缑王好好商议,制定出一些条例来,本王同意了,再请汉王恩准,以后两者相安无事,让百姓永享太平!”

苏武连连点头。他相信,匈奴单于这话是真的。

然而正在此时,一个匈奴大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高声大叫道:“大王,不好啦!不好啦!”

且【革是】侯单于并不惊慌:“斡式子,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那斡式子原来就是匈奴大将斡离不的儿子,虽还年轻,如今也已是一员大将,他大叫着说:“大王!左大都尉他果然有叛逆之心,我的亲信刚才来报,说左大都尉已经率领他的十万兵马,向东南方向行进,说是要向大汉投降呢!”

且【革是】侯单于很纳闷地看了苏武一眼,然后说:“我与大汉正在议和,他们的使者还在此处,大汉怎可接受左大都尉的投降?斡式子,你有汉有搞错?”

斡式子却说:“大王!千真万确啊!我的那个心腹,如今是左大都尉身边的校尉,他的消息,保证没错!”

且【革是】侯单于又向苏武走了过来:“苏武先生,你说,你们大汉皇帝,会一面派人与我议和,一面又策动我大部人马,投降你们吗?”

苏武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大汉皇帝,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如今单于愿以子侄之礼侍奉大汉皇帝,汉皇怎可再接受您的部下投降呢?”

且【革是】侯单于点点头:“我想也是啊!”于是他转向众人:“你们说说看,没有我的命令,左大都尉为什么会发兵?难道他要自作主张,去攻打大汉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又一战将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大王,不好啦!”

且【革是】侯单于仍然镇定地很:“支双儿,又出了什么事,你也这么急?”

那支双儿却是支楞儿的儿子,与他父亲一般模样,只是头脑不再那么愣了:“大王!前方快骑来报,说汉将赵破奴率领两万人马,进我境内,要接应左大都尉,到汉家投降去!”

且【革是】侯单于这才急起来:“此话当真?”

支双儿叫道:“如有半点儿搀假,大王可以杀了我!”

且【革是】侯单于愤怒地对苏武等人说:“苏武先生,汉使大人,看来你们大汉皇帝做事,有时候还不如子侄小国呢!”

苏武根本不相信匈奴将领们的话,于是争辩道:“大王,请您把事情弄清楚,再怪罪大汉好不好?”

且【革是】侯单于瞪了他一眼:“本王会弄清楚的!我要亲自去把情况弄清!来人!”

十余名侍卫齐齐出列。

“你们几个去领三千人马,跟我走一趟,看看有谁愿意投降汉人?”

支双儿见匈奴单于带人如此之少,便劝说道:“大王,你带的人马太少,危险啊!”

且【革是】侯单于不以为然地说:“人少?左大都尉手下不是有十万兵马么?要是他们真的愿意投降,那我带的人再多也没用!斡式子,你把这几位汉使,还有他们随行的百十个人,都替我看管好了,等本王弄清情况,再来与他们理论!”

斡式子点点头说:“大王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汉之辽东郡,治所在襄平,也就是今天的辽阳市。

辽东郡府中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人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焦灼的。连年旱灾蝗灾,已经让辽东郡处于水不深却火很热的情形之中。自从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那时叫绣衣直使)暴胜之到来之后,一直开仓济民的辽东太守龚遂被软禁了起来,罪名是他对造反的民众心慈手软,只知道拼命地放粮施粥,不知道以铁腕来镇压暴民。那暴胜之不仅是个铁腕人物,而且手段之“酷”,罕有人比。他的手法极为简单:以暴治暴,比暴赛暴,看谁能胜过我暴胜之!暴胜之铁了心,要在对付民众这一点上和张汤义纵比个高低,他只怕民众不暴,唯独天下到处是暴徒,他暴胜之才有用武之地。他的暴行当然受到表面上不急不躁的杜周的激赏,于是也引起皇上的青睐。于是杜周从廷尉府派了许多以暴著称的人来辽东助暴治暴。于是武帝赋予暴胜之更多的权利,给他调集正规军,给他输送许多军粮,允许他将太守之类的官员先行关押,只要能把暴乱平定便可。暴胜之终于有了大施暴政的机会,来到辽东一年有余,先后将数万暴民关进暴氏刑狱,所杀暴徒更在万名之上……。辽东郡中,原来是灾民遍地,如今却是暴乱四起,暴风频吹,暴徒满山,暴尸遍野。

可是,如今暴胜之有些累了。

暴胜之的脾气已经不再暴躁。

暴胜之是个很瘦的人,瘦得像从长沙国到长安城又到平原郡的那个申猴子。然而就是瘦人,才有炯炯有神的眼睛,才有旺盛无比的精力。暴胜之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只长着火眼金睛且有灵牙利爪的猴子。在他的眼里,暴民只不过是一只只跳蚤,他们在草中寻不到食吃,便会跳起来咬人。跳蚤是不能喂养的,龚遂犯了致命的错误!跳蚤只能捕捉,可是像龚遂那样只知无为而治的人,决不能捉到跳蚤,只有自己这样心狠手辣且反应迅疾的人,才能够把跳蚤一一抓到。当他轻轻地用一个指头碾死一只跳蚤之后,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来,看看案版上那些再也跳动动了长脚微虫时,暴胜之的快意,胜过神仙。

然而他没能快意多久。辽东的跳蚤太多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十个指头按住了十个跳蚤,然后用力一碾,有的死了,有的却还能逃掉。他再次用许多指头一齐捉拿,但他的指头已经不听使唤。

是的,跳蚤愈生愈多,愈来愈多!

而他身边的军队却不够用的了。辽东的地方军队本来是准备对付鲜卑人、高句丽人、肃慎人的,让他们捉上一阵子跳蚤还行,可让他们长期如此,他们早已不愿干了。何况有些跳蚤与他们同窝而生。暴氏刑狱再也无法扩张了,暴家粮草也已不够了。暴胜之从长安带来的“捉蚤队”——称为“暴家军”更合适一些,他们也已疲乏了,而且开始担心辽东的军队想把他们作为跳蚤来捉。

几天之前,杜周又派人送来皇上的旨意,要他速速解决辽东平暴之事,然后并将平暴良方送达长安,让廷尉府推而广之,让天下郡国,效而行之!

暴胜之近来经常进入梦幻状态。他在梦中,看到皇上坐在高高的山上,指挥着杜周放开一个大铁笼子。铁笼中跳出一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猛虎,一只生来便要残害弱小生命的野兽。而在笼外,却放着千千万万只四处觅食、你争我跳、你鸣我叫的雄鸡和母鸡、小鸡。那猛兽跳了出来,扑和鸡群。一阵子鸡飞虎跳。虎跳着,咆啸着,贪婪地吞噬着。然而它身边的鸡太多了,它们先是惊叫、悲啼,然后便是停顿、观望,接着又是麻木、困惑;再往后,雄鸡们觉醒了。它们弄明白了,一只恶虎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消灭,它们可以趁虎歇着的时候快点交配,扑朔迷离地交配,然后让弱小的母鸡生出更多的小鸡来,雄的便可鸣叫,便可跳起来嘶咬;便可以再与雌的扑朔迷离,于是又产生许多可以鸣叫可交配可以产蛋的生命。这些生命打不过恶虎,但它们可以轮番进攻,去啄恶虎的眼睛,至少让恶虎睡不着觉。最后,就是用尸体堆成一道肉山,也可以把这个残恶的东西压死,让这个可怕的东西窒息!

在梦中,他发现放开虎笼的杜周,还有高高坐着的武帝,都在哈哈大笑。

暴胜之大梦醒来,竟忘记了自己的姓,依稀觉得那铁笼子上贴着一个大字,既像是“暴”,又像是“愚”——两个字上头都像是日头。后来他才分清,下面水深火热的那个字叫暴,下面有私心暗藏的便是愚。

管他是暴是愚,我都得担着。暴胜之心地坦然。

这天早晨,暴胜之刚刚来到辽东府衙,他脱下靴子,坐到几案前,下意识地轻轻地动弹着十指,琢磨着该让它们如何运动,却听到大门之外熙熙攘攘。

不论在长安还是在辽东,自己的官职府外面很少听到这种声音。暴胜之于是连帽子也没戴,鞋子也没穿,便跳了起来,要到门前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衣着得体、仪表堂堂、身背宝剑的年轻人,被多名卫士拦在衙前。

那人正是隽不疑。原来隽不疑到了辽东,先回家看望老母,老母既惊又喜,泣涕涟涟。老母问他求来何人,有何办法来救龚遂及辽东民众?隽不疑一时无言以对。隽母大悲,深究其因。隽不疑是个大孝子,只好将一路上如何与师傅冷寿光到齐国,冷寿光如何死于寿光,如何在海边见到东方朔,东方朔又如何被皇上所逼,必须到海上求仙,让京房先陪自己行行一步;京房又如何被黑山王相留,黑山王又如何归还父亲宝剑……将这些说完,已是半夜。母子二人拿出宝剑,是见那剑于烛光之下,放出耀眼的光芒。隽母大惊,对儿子说:“不疑啊,你父说过,只要此剑放光,便有大用之处。当年你父亲看见此剑放光,才去从军;如今你又见此剑放光,它警示你要担当辽东大任啊!不必等东方大人了,你天明之后,便只身去救龚遂大人吧!”隽不疑连连点头,答应母亲。然后他苦思冥想了半夜,觉得自己既有曼倩之美名,何不以东方曼倩之神勇,仗剑闯关而说服暴胜之?眼下只有此计可行了,纵然自己也被暴胜之杀了,那也对得起这把宝剑,对得起父亲和老母,对得起师傅和祖师爷爷,无愧于曼倩这个美名了!于是他又细卜一卦,竟是上上大吉。天明之后,隽母为他亲自洗面更衣,一如她也看到儿子的卦象一样,竟然没再流一滴泪水。

隽不疑还怕什么?辽东曼倩要独闯虎穴!

“你要做什么?”卫士们排成几排,面对着这个奇特的闯入者,又一次大声吼道。

“我要见暴直使,见暴胜之大人!”那年青人说。

“要见暴大人,可以商量,可不许带剑进去!”卫兵们说。

“哈哈哈哈!暴大人作为皇上的直使,拥有生杀予独之权,身边虎豹成群,难道还怕一支剑么?”那人哈哈大笑。

“你带剑入衙,与暴民何异?”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叫道。

“哈哈哈哈!你们看看,我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磊落光明,像个暴民吗?如果我这种人也是暴民,那么你们统统都是暴官了!”那人笑得潇潇洒洒。

“那也要把剑放下!不然,我们就动手了!”一个武官模样的人喝道。

“君子仗剑而行天下,只有奸恶才惧而怕之!昔日东方曼倩仗剑入朝,皇上视之如同仙人;没想到今日辽东曼倩仗剑入庭,却要被人挡住。那好吧,你们要是夺得我手中的剑,便自上来抢夺;若是夺不了我的剑,我可要长驱直入了!”说完便将那剑“唰”地拔出,平地生风地舞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为他的剑光所震惊。

那是一把让人目炫的宝剑。

而舞剑之人又是一手独到的剑法。

众卫兵和官员们围成一个圈子,既像阻挡,又似观赏。

暴胜之知道来人决非凡人,看样子也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大叫一声:“不要阻挡,请他进来!”

众人听到暴直使的声音,当然让开。

暴胜之一低头,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帽子也没戴,靴子也没穿,于是急忙跑到案前,戴上帽子,穿上靴子,然后很恭敬地再到门前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隽不疑早已在众多官兵的簇拥下,走进门来。

暴胜之双手合拢,对他一辑:“请问义士高姓大名?”

“小民姓隽,名不疑,字曼倩。”

“是东方曼倩的曼倩吗?”

“正是。”

暴胜之一惊:“请问义士与东方大人是何关系?”

“东方大人乃小民的祖师爷。小民之师冷寿光,为孟喜之徒。”隽不疑从容答道。

暴胜之与孟喜、龚遂等人同时被推荐给皇上,只是自己是丞相公孙贺所荐,又跟着杜周在一起,孟喜和龚遂同为东方朔之徒,与自己不是同门而已,如何不知?“我与孟喜大人原是故交,东方大人也是我的先辈,既然如此,请看坐。”暴胜之说道。

隽不疑大大方方地在辽东随臣递过来的凳子上坐下。

“辽东连年饥荒,盗贼四起。辽东太守龚大人与我同年,然而心慈手软,致使此地不能太平。曼倩先生既然前来,必有良方妙计,暴某人洗耳恭听。”暴胜之所说,倒也句句是实。

隽不疑说道:“暴大人,您如今作为皇上的绣衣直使,巡按辽东,趋虎豹而入羊群,万民丧胆,天下耸动。然而隽不疑以为,暴大人如不改弦更张,仍按此道而行之,恐怕辽东之民,蚤跳鹰扬,难以抑制;而皇上与廷尉府也不会为区区辽东而耐心等待。虎可搏鸡食羊,然不可绝鸡灭羊。隽不疑何出此言?鸡与羊者,皆为虎豹之食,然而也是圣人盘中之餐。如虎豹将鸡羊尽行灭绝,圣人盘中没有美味,恐怕只能食虎而餐豹了!”

暴胜之毛骨为之悚然。隽不疑所比喻的,竟与自己的梦境相类;然而他所说出的,竟是自己意料不到的!他急忙跨前一步,恳切地说道:“曼倩先生,您说的太对了!请问先生有何良方,可以教我?”

就连暴胜之周围的那些随员,也都睁大了眼睛。从他们急切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和暴胜之一样着急,他们还算不上虎豹,至多是豺狼而已,如果皇上怪罪下来,首先遭殃的可能是他们这些走狗!

隽不疑觉得周围的人太多,还又觉得有些话,说了不如让他自己琢磨更好,于是从怀中掏出夜间刻写好的三块竹简。逐一递给暴胜之。

暴胜之接过竹简,依次看来,只见简上刻着三九二十七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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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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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胜之是个很坦然的人,只要他觉得有道理,便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同样,只要认为对自己有利,也不会给考虑自己的面子。他觉得竹简上的话,说得十分有理,自己如今已是威名远播,就是防止物极必反呢!是的,到了“施之以恩”的时候了。可他觉得这二十七个字,还不过瘾,远不及隽不疑刚才说的深刻,何况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近来也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也需要聆听高人指点呢?想到这儿,他第三次起身,向隽不疑再作一揖,然后说道:“曼倩先生,我等从长安来到辽东,以为以暴易暴,易如反掌。没想到一时间暴风四起,正如先生所言,‘辽东之民,蚤跳鹰扬,难以抑制’。我等也如羊角插进篱笆里,进不去,也出不来了!而廷尉杜周,又再三相催,要我们将辽东平暴良方呈送皇上,以向天下郡国推而广之。我等进处于进退维谷之际,请先生多多赐教!”

暴胜之身后那些官员,见到暴大人三番折腰,于是纷纷俯下身子来,准备洗耳恭听。

隽不疑毫不犹豫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坚定有力地说出不可移易的请求:“暴大人,请您放出龚太守,我与龚大人可与你们彻夜长谈。”

暴胜之却笑了一下。“曼倩先生,龚大人与我有同年之谊,我与他只是政见不同,岂会怠慢?只要您说得有道理,能让我暴胜之和众人茅塞大开,那我马上便请龚大人出来,还政于他!”

隽不疑也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与暴胜之和众位官员展开长谈。

班固在《汉书隽不疑传》中写道:“(暴)胜之(深)知(隽)不疑(决)非庸人,敬纳其戒,深接以礼,(坚)意(询)问当世所施行(良策);门下诸(多)从事,皆州郡(优)选(之)吏,侧听(隽)不疑(之言),莫不惊骇;至(黄)昏(深)夜(方才)罢去。”

当天深夜,暴胜之亲自带上辽东府的官印,陪着隽不疑来到郡府衙门后边的小院里,将软禁其间的龚遂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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