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坐火车想省点车费,凡影逃票,在他冲出车站的一刻,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贼,跑得真快,比兔子跑得还快……”凡影一直的往外跑,可广场很大,不知道往哪里跑,只听见后面有人骑上了摩托车来追。凡影在广场上真成了一只被人玩弄的乌龟。蹿来蹿去,腿实在跑不动了,一不下心,拌到了铁丝网的拉杆跌倒在地,自己起不来了,真希望有人能把自己拉起来,只要拉起来了,就可以继续跑。
一分种后,真有人把他拉起来了,是从摩托上跳下的狼。凡影如同一个将要被枪毙的罪犯,被捉着放在了摩托上,他们把凡影带回了办公室,重重的钢门被关起了,凡影真希望在外头,被关起来那感觉特别的不是滋味,他宁愿在军事法庭审问也无所谓。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他不是怕打,因为他没有犯过罪,被这样当成罪犯一样的擒着,凡影真觉得自己犯罪了。
凡影还是死死的不愿意把钱给他们,被踢了数脚,跳起来踢,真希望就势如足球飞出去。他们搜了凡影所有衣兜裤袋,几十元钱全部被他们掠夺走了。凡影在心里叫着,“狗日的鬼子不得好死!”
凡影没有了一分钱,一个人走在刚才让自己丢尽脸的广场上,他突然来了勇气,拦了一辆摩托车,径直的去了公司。秉川不在,原本想让他帮自己付车费的,“现在怎么办?”
上天是个软骨头,不敢把人折磨至垂死,担心他挣扎变成氢弹,毁掉一切。此刻它给凡影安排这个极具耐性的摩托车哥们,逗来转去,凡影在楼层清洁工那里借了十块钱。
挨脚踢的那个仇恨,因为焦虑着爸爸,而搁浅了。对不起爸爸,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在他面前,连说话的功能都丧失了。“真不容易,又发了几百元工资,一个月,三十天,几百元?医院‘租铺板’真贵,爸爸住院一天几百元……还有可怜的弟弟,可千万不能退学,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很烦,很乱……尽管我善于拿更穷困的人作比较,但现在越是比较越是心寒……天把我们家逼上绝路,我从哪里找出路,我要沉思,我要镇定,需要多长时间让自己明白,时间到底是怎样一个概念,但我得尽全力不让它化为悬念,我得坚持接受考验……亚洲金融危机刮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这次工资发完没几天,凡影就被解雇了!理由是没有按时回公司,回到公司还懵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该怎么办呀?爸爸病了,我又糟辞退了,辞退是小事,但是怎么跟他们说呀,我是不是记错了,应该掉粪缸里的不只是弟弟呀,我也掉了进去吧,而且从来没有洗过,不然怎么会这么臭呢?我们家也霉成了这个样子,谁敢保证这跟我没有关系呢?应该全都是我的问题呀,满身的屎臭薰死所有人,应聘没有着落。大抵就是这个解释吧!还能怎么说呢?”
父亲住院,工作成泡影,口袋无分文,好在整个北京没有一条悬崖,不然呀!真想寻短见。
一天,他又去一家公司应聘,被拒绝了,凡影极低落地走出门口,又被叫回去了,他见到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很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显眼的鲜艳色。他是某某公司的经理,姓廖,在这家公司谈业务,正巧遇上,他同意凡影去他的公司上班,凡影绝处逢生。
凡影弄了些车费赶往了工作地点,这地方很繁华,一个“十”字路口,凡影不光要上班,还得当一个保安员,晚上就住在公司里的一偏房里。现在离学校可近了,冰斐经常来找他,有时凡影也跟他一起出去玩。公司里除了三个姑娘,还有他这唯一的工仔。其余的尽是挂经理职务的老板,让人想象不出公司究竟有多大,工作起来有条不紊,个个都很卖力。张经理(老板)五十多岁,一圈浓密的胡须把嘴狠狠地捆住,笑起来,透着几分可亲,他父亲是前任市长,可惜贵人命不长,几年前仙逝,他挺能干,白天在电厂上班,晚上常来公司看看,双修日自然会来做经理(老板),经理夫人特别管事,复印机把她的手操炼得快如闪电,她热情得出人意料。凡影感觉那机器里印的就是钱,看得凡影眼花缭乱。他因为痴呆,喜欢看漂亮的女孩,但这里离商业街比较远,所以漂亮的女孩百年难遇,公司里一个女孩,他将就着打量。她没有上进心,不管谁,她都不占下风,她特爱面子,不虚心,她脑袋不转,从不考虑问题,白白长了个长长的脖子,跟人争吵是兴许可以看得见她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尚时髦,所以外表还不那么讨厌,她不希望知识随日子增长,凡影甚至相信她说女孩没有学太多东西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