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时候的事?”
“高中一年级……”
原谅李师兄这么木讷迂腐的人也有过了初恋,这充分说明中国男少女多,我辈还有什么希望?我顿时眼前一黑。
“我第一次送她回家,肩并肩走在春风沉醉的夜晚,她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她的发丝柔软地飘散在微风里,带着难以言说的香味,那一刻彷佛幸福来敲门,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后来呢?”
“无疾而终。过了个假期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避之尤恐不及,我渐渐也就冷了心。”
“移情别恋了?”
“应该不是,她身边没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吧,造化弄人。我听说她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生子了。此时此刻,在我家乡小城的某个居民楼里,她也许正给自己的丈夫做晚饭或者给孩子织毛衣……”
李师兄忽然端起杯子往口腔里猛灌,鼓胀的两腮像金鱼的大眼睛,而白腻的啤酒泡沫源源不断地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他拼命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我知道他醉了。
不是他这一场醉,我也不会思考我和师兄的关系。我们经常在一起严肃认真地探讨诸如幸福人性此岸彼岸等等十分形而上十分装b的话题。有时他是倾听者,有时我是。我们像是两个没有性别的人,没有撞出火花,但似乎不能缺少彼此。我不能想象和梅表姐张天真谈论这种话题,甚至和加菲也不能。加菲说我是李师兄的精神依赖,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是他依赖我还是我依赖他,也许我和我的师兄互为对方的精神鸦片吧,事实上,仅此而已。
我们这栋楼里住的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但大家都是俗世男女,看我和李师兄交往过密,闲话此起彼伏,连梅表姐都建议我认真考虑一下李师兄,说他很优秀,在学术上有建树,跟着他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早晚还能捞个教授夫人的头衔。但我觉得爱上李师兄比叫我和加菲去登记的难度还要大。
想了半晌,精神恹恹地爬起来。
梅表姐又在画皮,张天真在床头乱翻一气,嘴里嘟嘟囔囔。
我问:“找什么哪?”
“内衣!昨天晒好了就放在枕头边的,怎么没了?”
梅表姐对着镜子抹好最后一笔,笑着说:“一月前,我也丢了一个胸罩,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缺德孩子惦记老娘,悄悄拿走了……”
我骂道:“臭美吧你,真不要脸,就您那胸罩,您不戴上真会被认为是不明生物,挂身上避邪,摘下来搁床头避孕,捧在手里把流氓都吓哭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罩杯啊?!眼神不好的以为您前身儿摁俩图钉呢。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扔到楼下男生宿舍的呢?”
梅表姐恶狠狠地瞪我,说:“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整天心不在焉嘴巴还很损?魂丢了?”
我正欲辩解,加菲却叫道:“昨晚你说梦话了你知道不?”
我一惊,“梦话?说什么?”
“你叫章之行的名字,还说他是大坏蛋。”
“不可能!我怎么会……”
“别辩解了,解释就是掩饰,说吧,是不是特惦记人家?”加菲逗我。
我急得脸都红了,“我惦记他干嘛?他有病,我还怕折寿呢。”
“你一点都不记得做什么梦了?脸红什么?发骚啦?”加菲狡黠地笑,梅表姐也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起劲地乐。
“完全没有印象,怎么会梦到那个瘟神?!”
“我骗你的,哈哈!”
加菲说完,马上用被子蒙住脑袋,闷声闷气地求饶。
“加菲!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大叫着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