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意思是……”
程本直带着辽东兵备道副使郭广匆匆赶来,茅元仪只得打住,相互见礼后坐等督师发话。
袁崇焕问道:“郭副使,都司许克俭你可熟识?”
郭广沉吟半晌,在座位上欠身道:“倒也知晓一二。此人乃宁远人氏,天启五年经祖大弼将军推荐,以举人功名投笔从戎,一直在广宁中屯卫履职,去岁左俦所部从关内调防大凌河,正是许克俭为向导并留任大凌河营(镇)。”
“刘泽此人,你可知否?”袁崇焕再问。
“可是连番奏捷的大兴堡守备刘泽?”郭广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见督师微微点头,乃道:“此人乃北直隶大名人氏,其父刘世勋曾在辽东经略熊大人手下任参将,广宁大战后下落不明。有人说是率部投敌,有人说是在孙得功叛变后被杀,有人说是在锦州城下血战而亡……至今尚无定论。”
袁崇焕是知道刘世勋的,乃催促道:“说刘泽。”
郭广脸色突然有些为难一般,思考了片刻才不确定地说道:“传言,此人乃是纨绔子弟,却……”
“纨绔子弟!?好!”袁崇焕点点头止住副使说话,他知道郭广后面的话是――却屡立奇功,实在难解!
“督师大人,卑职还有一言!”茅元仪抱拳急道:“当日河口所见大兴堡之军,部伍严整、士气高昂、军器犀利,领军的乃是小小亲军校,言谈却颇具见识。有此等部属,其主将当非寻常!大人,卑职以为,此事不应草草论断,传言也恐有谬误,当遣得力之人前往大凌河、大兴堡查实,方才决断。”
袁崇焕沉吟不语,他的内心也很矛盾。身负复辽重任的他刚刚离开京师到达山海关,宁远十四营驻军就有十三营兵变,唯有中军副将何可纲、都司祖大乐所部岿然不动。因此,关宁军必须严厉整饬方能大用,首先要开刀的就是各级贪墨军饷的将弁,触动的乃是关宁军中紧密的宗族地域关系!这个隐瞒几万两缴获不报,又是左俦外侄的刘泽此时出现,无疑正中督师心病。
可是,袁崇焕又隐隐觉得,以左俦之才无法运筹出一个引敌东归、为察哈尔这个盟友创造喘息之机的战略。他甚至有些热切地期盼着――刘泽果真如他呈上文书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是个真正的人才!是个能够略加历练后委以重任的人才!可是,郭广“纨绔子弟”的评语给督师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更将心中顾虑放大到极点。
“嗯!”督师重重地哼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后,又看看了案头上的几份文书,说道:“锦(州)大(凌河)之战结束数日,大兴堡守备间道伏击、奇袭东海、解围镇东营诸事亦在军中流传。身为督师,本官不得不立即上奏朝廷。可刘泽此情实难判断,本官只有将此文书一并封奏万岁,请圣上裁夺。然主事之责不敢稍有忽怠,刘泽一事务必查清,本直。”
“在!”程本直起身作揖。
“劳烦你亲去大凌河、大兴堡一趟,查勘究竟,务必将实情回报。”
程本直道:“下官领命,即刻连夜出发。”
袁崇焕微微点头,程本直也不耽搁,向郭广、茅元仪略一示意后就离开签押大堂,打点行装赶赴大凌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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