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青稞积肥挖肥看孩子做青稞酒缝衣服、做鞋子砍柴磨糌粑捻绳子短程放牧(多为小孩子)打茶做饭修房大工修房小工木工经商(家无男性者)屠宰*积肥背肥、背东西
*指必须由男性从事的工作。表二为:月份农业牧业商业1月垫圈积肥过年2月3月接羔育幼4月春翻浇水撒肥5月种地6月7月锄草灌溉磨糌粑剪抓商贸8月毛绒9月收割业易10月打场11月农宰杀12月闲
表一既然是解放前的习惯分工,解放以来三十年间有多少变化呢?人们数来算去,回答说无甚变化。为何非要男人犁地呢?回答跟汉族说法一致:女人犁地不吉利。
表二则主要依据季节安排农牧活动,当然变化也不大,夏季经商是受制于普兰国际市场的开放关闭时间,其余季节则无商可经。只是公社化期间若制作此表则有如下变动:一、冬季几个月农闲不闲,集体开荒、修路、修水渠等搞农田基本建设(现在农忙过后也时有修路工程,但须付工资,非义务劳动性质了);二、禁止经商,禁止同尼泊尔边民以物易物;三、各种会议很多。
科加村的传统牧场在尼泊尔境内(同样,尼泊尔人也有牧场在西藏境内的一些地方),农闲时就将牛马大畜远途赶了去。并非家家需要去人放牧,通常是亲戚朋友间的自然组合,代放牧、代打酥油。惯例是每头犏母牛交回十八至二十斤酥油和相应的奶渣。
这种代放方式不会出问题吗?比如说,少交酥油;比如说,宰杀了你的牛就说让狼给吃了。
——怎么会呢?——科加人笑起来了。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谁去违反它。酥油奶渣从来不会少交;即使牲畜真被狼吃掉了,也要拿回牛头、牛尾、牛皮之类的销帐。
科加人拿骗公牛犁地。这种牲畜差不多每户都有。不光犁地,它还可以驮柴、驮庄稼。全村家户中只有一户(一口之家)没有牲口,所以犁地驮物时就要借牛。按规矩是拿人工去换,人工换畜工是一比一,另加使用时喂牲口。这个村历来亲朋间帮工换工是常事。尤其令科加人自豪的——我听人们一再说起,科加人盖房子不必打招呼,一听说谁家要盖房子,全村的劳力都赶来帮忙。科加人说,一幢新房风快就平地而起——没听说别的村也这样,这是科加特有的好传统。说来说去,总而言之,我们科加村非常团结。
除去长途长期放牧大畜,全村还统一进行每天必需的短程放牧,按牲畜多寡计算各家轮流放牧的天数。计算方法:以山羊为单位,每二只放牧一天,牛马大畜均折算成山羊。一头牛等于七只羊,一匹马等于十只羊,例如央加玛家有八只山羊、二头犏牛、四头黄牛,她家每回需值勤二十五天再轮到下一家。如果放牧不经心,走失、损害了牛羊,还有一系列惩罚措施。这种短程放牧方式,解放前就存在,现在仍沿袭旧制。
我们就这样试图进入科加的日常生活,从外在的生存风貌到深入的精神内涵,凡有可能,我们都想去耳濡目染,去亲手触摸,去用心体会。
就这样,我渐渐看清了科加的生活框架。科加的生活既恒定又恒新。变化在蹑手蹑脚地进行着。尤其令人纳闷的是,我感到这个村庄对于传统的继承与改变似乎有一种与别处不同的随意性。由此我想过此地人性格中浪漫(?)、潇洒(?)、漫不经心还是刻意精心?我们这群人在科加最始料不及的发现是关于婚俗方面的。这一奇异婚俗包括了两方面:求婚方式和家庭方式。
当地盛行过的又被文革“破四旧”革除了的求婚方式很带有表演性质和戏剧色彩,据称这是一种比较年轻的传统,叫“雪居巴”。是鉴于从前普兰与世居喜马拉雅沿线的尼泊尔人、夏尔巴人一样,具有悠久的抢婚传统,时有不情愿的女方亲属操戈舞棒地追来,斗殴厮杀,流血牺牲,喜事变丧事。便有某届普兰宗政府认为这是野蛮风俗,就废除了抢亲方式,规定“站门口”。
普布家有个儿子,拉姆家有几个女儿。普布家有意跟拉姆家攀亲,就由儿子的父亲,和父亲的岳父及父亲的兄弟二三人,穿上新衣,戴上金花帽、哈达和酒,于清晨在拉姆家的大门楣上点三小培酥油点儿,在离大门口十多步远处摆上酒壶——向我叙述这一过程的退休县长贡嘎特意找来一只熏黑了的泥陶酒瓮:就是这样的一壶酒——求亲的人,便站定了恭候。待拉姆家里有人出门,赶紧脱帽致意。吃饭时间到了,普布家里有人会送酒饭来;或者站门口的人轮流回家吃饭,行前要向拉姆家高声招呼,请吃饭的假。如此三天站下来,拉姆家要是还没动静的话,普布家又会增派一位亲戚来陪站。拉姆家吃不住劲了,家长只得出门答话:“我家姐妹三个你到底要谁?”有时也说:“大女儿当了尼姑,二女儿和三女儿还小着哩。”普布家的就回答:“有金子没金子我都要挖一个洞,你们家的女儿我们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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