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张衡也跟着客气。客气完了一低头,呦,这回待遇不一样了,脚垫上码着两双拖鞋——他都已经做好收集鞋套的准备了。
换好鞋进了屋,陈立汉把他往客厅让,一边儿还招呼自己女儿:“你去厨房给你妈帮帮忙。”
“嗯。”陈串串瞟他一眼,答应着去了。
张衡没工夫看她,对着客厅墙壁上的一副字儿不知该做何感想。
不足与谋。
上次他来的时候墙上可没这个。
看起来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儿,眼睛扫一下就扫一下,本来也没什么。
可他虽不是啥文化人,好歹也读过两年书,具体出处记不得了,大方向知道,史记里的,原话多俩字——
竖子不足与谋。
(bsp;早两年张量看那不知谁写的书,他也拿过来翻了两页,里面还提过这句,作者给翻译得挺到位,就是“不跟傻x过事儿”。
嗯,看来那佘太君对他藐视得很彻底。
来往
陈串串
——“妈……他让我上他家去。”
——“你自己的主意呢?”
——“……”
——“问我要意见?”
——“嗯。”
——“我的意见就是,你觉得合适就去,觉得不合适就不去。”
说了等于没说。
陈串串当时仔细研究了她老妈的表情,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到底什么意思,听着这话是挺严肃的,可她老妈阴着呢,是不是真这么想脸上看不出来。
她来判断合不合适?
不合适。总觉得上门见了父母那就是要谈婚论嫁了。
“就是过去随便吃顿饭,算是跟家里打声招呼,谁说让你见了父母就马上结婚?”张衡对她的想法不屑一顾:“不过也无所谓,你要是想现在结婚也行,我这边没问题。”
红口白牙地真敢说!陈串串没好气:“谁要结婚!我就是觉得不年不节的颠颠儿跑去不像那么回事儿。”
张衡笑着戳得她头一歪:“脑瓜子里想那么些干嘛?你妈那样儿我也去你家两回了,你见我紧张了吗?再说了,我也跟我家里说了咱俩的事儿,你就给个面子去一回会死啊?”
“我妈哪样儿!”这话他敢当她老妈面儿说?况且她自己的妈自己说得,他说那就是不尊重。陈串串拎了拎手上的围巾:“你确定你妈喜欢这个?”
“听我的没错儿,尽着鲜艳的挑。”
他这品味真让人受不了。陈串串不理,放了手上的这条又向前走两步,看着柜子里单锁着的一条披肩不错,指了指问售货员:“那条能拿给我看看吗?”
售货员看了看她再看看张衡,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了柜子取出来。
最烦这些狗眼看人低的。陈串串把披肩拽过来,嗯,东西倒是好东西。
“你家这是羊绒的吗?”张衡也凑过来,翻了翻价签儿:“价儿看着倒喜庆,别蒙事儿啊。”
售货员撇撇嘴:“我们这儿没假货,100%全羊毛。”
“呵呵,山羊的还是绵羊的?羊肚子上和羊屁股上的可都是羊毛。”张衡还笑。
售货员真生气了:“山羊,胸前到喉咙那儿的。”
陈串串听得直乐,他这张嘴啊,不毒到她身上的时候还挺有用的,看把人急得,什么胸前到喉咙,有那样儿说羊的吗?偏头看看张衡也挑着眉,她开口:“就是腋毛。”
“哦——那儿的,直说好了,我们又不懂行。我说怎么这些东西都一股膻味儿呢,搞半天是胳肢窝底下捂的。”张衡恍然大悟。
膻味!他当这是东北大爷穿的羊皮袄呢!陈串串一看那售货员脸儿都绿了,忍着笑把手一抬:“行了,就这个,开票吧。”
买了披肩出来,陈串串问:“你爸呢,怎么办?”
张衡拖着她去取车:“他的东西我准备得有,在车上,到时候你给拿上就行。”
陈串串停住脚瞪他。
张衡还拽着她走:“甭瞪我,那东西你买不了,买差了我爸喝着也不好。”
喝?“酒?”
“嗯。我整了两瓶差不多的。”
“钱我出。”
结果张衡把她塞到车里:“等你工作了再说,咱日子长着呢,有你孝敬的时候。”
可她不傻,他给她家送的东西估计都不便宜。
送她爸的那套碟就不说了,就算是珍藏版,贵也贵不到哪儿。
倒是给她老妈的那方砚,起初她看着还不觉得怎样,椭圆形,巴掌大,乌漆麻黑的还带着些泥巴点子。啥稀罕宝贝啊,文房四宝她老妈都不缺,她老爸偶尔出差也是满世界给寻这些,随便哪块儿看着都比那个强。
是看到她老妈接了东西之后眼里精光一闪陈串串才开始留意的,忍不住往盒子上多溜了两眼,一品砚斋金星罗纹砚,估计是好东西,不然不能让她老妈暗爽成那样,手里抓着不放嘴上还想推:
——“这个我不——”
——“阿姨,这些东西我也不懂。”那边儿张衡应付完了她老爸,转回来对着她娘俩说:“问了下我爸,他说本来是端砚好,可前两天到相熟的地方看了看,那店里新得了这个,看着也不错,让我拿来让您试试,还说改天有机会想看看您的字儿。”
一番话说得她老妈差点当场喜上眉梢,浑忘了沙发顶上还挂着昨天她自己亲手挂上的字幅。
那都是啥啊,一把年纪了还和人闹意气,既然答应了让人到家里还整这些干什么,白显得自家小气。幸亏张衡是个没文化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