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退学回来后，成天在船上待着，他感到自己是条被人栓着的狗。有什么心思想和娘说吧，娘总是数落他人小心思大，吃饱了没事干，成天想入菲菲。想和二橹说吧，人家由叔变成爹后，总爱摆出一份爷老头子的面孔，动不动训人，吃相难看死了。
难看归难看，他还是喜欢和二橹绞在一起。晚上睡觉前，非要后爹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才肯把床铺让出来。为了早点搂上雪梅的身子，二橹总是一口应允。
恨得雪梅在被窝筒里掐二橹的屁股肉。“你尽管宠着他好了。孝子是骂出来的，劣子是惯出来的。你依着他好了，他要你的头玩，你也搬下来给他当球踢好了。将来他有打你骂你的日子在后头哩！”
“我不是怕人说是后爹心眼歪吗？对乃银好，还不是巴望你对我好。我现在苦点钱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再多的钱，我也不能够带进棺材里去。不用在乃银身上，还想用在哪个人身上。”二橹揉着屁股说“要么，你准许我在外面养个儿子？”
“养啊！只要你有能耐！养七个八个都行，没人洗尿布我去洗，替你儿子当老妈子去。”雪梅说着揪住二橹的那物。“连我都还没有摆平里，都想到外面养野儿子去了，你吃了豹子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姑奶奶，我只是说句玩话！谁让你不让我疼乃银的哩！”二橹说着翻身压在了女人的身上。“你呀，是我一辈子都睡不够的女人！”
乃银掌握了这个规律，是凡要讨价还价的事，都积攒在让床铺时说，每每获胜。儿子高兴，男人高兴，作为女人还有什么不高兴哩？埋怨归埋怨，人家把你儿子当个宝，这个埋怨多了野就成了一种撒娇。
平时乃银要想说话，只有对河里的鱼，天上飞的鸟。凡老师上船后，终于有了说话的人。他觉得凡老师很尊重他，船上的事总是要请教他。晚上睡觉前，也不想去前舱挤娘的被窝筒了，而是一骨碌钻进凡老师的被窝筒。
凡老师睡觉很讲文明，从不脱光了睡，总是穿个裤头睡。睡觉的姿势也好，一动不动，睡下去被子形状是什么样，早上爬起来还是什么样。不像二橹半夜里总是会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卷到他的怀里去。
短短两天，乃银对凡永祥产生了一种恋父的情感。现在见到自己喜爱的人，躺在铺上被人剥成了光猪，脚上还套上了铁锁链，内心一阵痉挛。觉得他的凡老师太丑，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