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曹姓是娘家的姓。
当年父亲入赘上船的条件,就是将来不管生儿育女都姓女家的姓。兄弟俩人不敢愧对牺牲了自己家族姓氏的父亲,更不敢愧对曹家的姓氏。曹家外公在世时最得意之处,是挑对了女婿,为他们曹家生了两个孙子。这下香火延续不成问题了。没有想到,到了大橹二橹这辈份,香火延续问题又成了大问题。
大橹急了,怕二橹抹不开脸子,偷工减料,于是夜里还现场监督。见兄弟满是弓张箭举的,可一碰到雪梅的身子就泄了。一连几个晚上都是船进不了港。他想,也许是自己在旁边,兄弟心虚。于是为了传宗接代,大橹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因为下不了种,女人挺不起肚子,所以兄弟俩有口难言。
好在雪梅没有计较这些,对他们兄弟俩一视同仁,当作自己心爱的丈夫伺候。越是这个样子,曹氏兄弟对雪梅的关爱,更是无微不至。他们怕女人嫌弃他们兄弟俩,弃船而走。
船队上的人都晓得乃银是拖油瓶带来的,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大橹的骨血,所以常常有事没事的拿这个话题开心,大橹成了船队上的玩笑靶子。
大橹死后,二橹名正言顺的接了班,嫂子成了老婆。一年同房下来,雪梅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现在二橹开始成为玩笑的靶子。
“二橹,现在铁树都能够开花,哑巴都能够说话,你就不能够替我们男人争口气,让雪梅肚子鼓起来?医学这么进步了,我看你还是带雪梅去医院检查检查?”队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人家雪梅和头一个男人的革命不是成功的嘛!生了乃银这个男小把戏。
这个曹家俩兄弟说不定本身有问题,是个打不了鸣的公鸡。他希望二橹也该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如果自己那个地方坏了,那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说人家绝子绝孙,是骂人中比较恶毒的语言。船队长不愿明说这个意思,做得罪人的事。他怕被人家骂是吃草的东西。
这船上的人嘴上功夫也是了得的。和他们撑篙行船一样,该用劲的地方要舍得用大力气,该悠着的地方晓得用巧劲。
骂人也是如此,这张嘴要粗粗得起,要细细得来。他要骂你这个是畜生,觉得有失自己的身份,不太雅观,于是,说你是吃草的,这样意思到了,话从口出时又不觉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