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经啦?为毛啊?难道你还是不想离开他?”以宁点头,何露皱眉,“你别被冲昏了脑袋啊,当时在商场别人是怎么骂你的,你是听见了的。不管他现在对你再好,是,我承认,你住院的一个月多月,他只差没把你当祖宗伺候了,但是以宁,他、他毕竟是……”结了婚的人啊,“而且,孩子的事你就这么算了?如果不是他的话,小孩会没有吗?”
以宁抿唇,长叹一声:“你说的我都知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怨过,恨过,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如果不是他已经结婚了,宝宝不会被他的老婆……露露,你怎么可能以为我不怨我不恨,我真的好多次都想给他两耳刮子,然后一走了之……”
何露疑惑了:“那你是为什么……”
现在不是假期,九寨沟的人很少,畅游在山林之前,以宁的心胸也豁达了很多。
“如果……露露,如果你到一个地方去,所有的人都孤立你,你告诉他不要他陪你,可是他还是坚持着每天中午就坐在你的对面,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陪着你,你会怎么做?如果,你的妹妹勾|引他,脱光……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明明很需要……却推开了她……你又会怎么做?”
何露哑然。
“再如果,一个本来脾气很坏,很容易就动怒,从来只有别人对他妥协,他却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就算……就算……就算你不吭不响,在早上还对他说喜欢,到晚上就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等到一个多月后回来,他是,是走了,可是,等你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他只是去卖菜,回来给你做饭……露露,你又会如何?”
说着说着,以宁已经泣不成声。
“零零种种,好多好多,甚至,我背叛了他,和别的男人做了,他恨,真的很恨,可他也没舍得给我一巴掌,我甚至希望他给我一巴掌……露露,你告诉我,换做你,你该怎么做?”
“孩子,是没了。是,究其原因,是他结婚。莫语燕那样对我,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露露,你不要忘记了,当时突然跑出来的两个男人,你以为是谁让他们跟着的?”
以宁在路边石凳上坐下:“他说,只要我说,他就会答应。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出尔反尔,一再的逃避的人,其实是我。你以为孩子没了,只有我一个人难过吗?露露,他的痛不比我少……”
何露点了点头,她那段时间经常到医院,不只一次看到詹中尧这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男人在抹脸。
的确是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何露不禁想起关文涛给她看的他的那一截假肢。
关文涛说:“这截假肢不足他噩梦的十分之一……”
以宁垂眸淡道:“现在,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边爱着,一边却有恨着痛着怨着,出来散散心也好,天大地大的,有些事说不定能想通。”
何露沉了唇角说:“你住院的那天,关文涛给我看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关文涛的右脚是假肢。”
以宁不得不惊讶,她几乎和关文涛没什么接触,要说最多也是在住院期间,那个人走起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想我最好还是告诉你,也许他结婚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关文涛说他的那截假肢不足詹中尧噩梦的十分之一,如果他换成詹中尧,早就自我了结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事闹得挺大,你在住院可能你不知道,就是他的岳父,现在被查出来和二十多年前一起焚尸案有关。死得除了一对姓关的夫妇,还有六个小孩。”
“关?”以宁皱眉。
“你也发现了。”
“那关文涛告诉你了吗?”
“他没说。不过应该是跟关文涛……还有詹中尧有关吧……”
以宁默然。心脏沉垫垫的。
不由的想起了干妈的话,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他,到底他在隐藏什么。江成介当初查了所有的资料都找不到詹中尧这个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将自己藏起来?
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露露。”以宁握着何露的手,“我们回去吧。”
“才来呢。”
“我们去图书馆,找那起焚尸案的报纸。你难道不想知道关文涛的事么?”
何露不由的红了脸:“你……知道啦?”
“大概吧,开口闭口都是关文涛的。”这还不够明显吗?她又不是傻子。
“我们也是在你住院的时候才认识的,还……还没到那层关系。”
“你就掩饰吧。”以宁皱了皱鼻子,严肃道:“回不回去?”
何露点头:“回去。”
*
在飞机上,何露和以宁两个人都没说话,各有所思。
只是何露想的是关文涛,那家伙有时候说的话要气死人,偏生的,对她是极好的,在外间等着的时候,买饭买水,给她盖毯子的人都是他。明明,长了一张狐狸脸,该死的,她就是觉得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那家伙是卖萌的吗?
就算两个人没扯破那层关系,何露心想着,能多了解他,或许才能做出选择。
而以宁想得则是另外一回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爸爸要收留他?是恨吗?可是,那时候爸爸和妈妈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也不可能因为是记恨才收留他的。
他在她家十年。十年之前呢?说的是父母身亡,可是,他的父母除了知道是亲兄妹以外,以宁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由的想起了曾经听到妈妈和龙叔的对话,龙叔让妈妈去找詹中尧,而妈妈说:“我找谁……都不会去找他……我不会……他,一定会提那个条件……我绝对不能害了宁宁……”
还有,十六岁那年的事……
以宁觉得自己全身都冷了。
焚尸案,只是一条引线,从这条被点燃的引线烧下来,以宁不由的想到了炮竹,会不会最后是粉身碎骨?
抱紧了双臂,瑟瑟的发抖。
为什么是自己?是曾经她最大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