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君正在聊天,忽然从杨府的正门传来了拍门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并不是很响,但在这天色未明正是寂静之时也传得很远。若无紧要的事情断然不会再此时登门造访,会是何人所为何事呢?
老太君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她嘱我不可露了行踪,这才转出院门直奔前门而去。我隐约觉得事情来得蹊跷,也想去看个究竟,便悄悄的跟在太君的身后也奔了前门而去。
在前门守门的是杨府的一个老院子,此人原是杨老令公的亲随,后来在战斗中伤了要害,家乡也无什么亲戚朋友了。令公在世之时念他年老多病便将他收留在了府中,也不要求他做些什么,平时只是打扫打扫府门前的枯枝败叶,为来客开门通禀而已。这老院子就住在门房之中,只是年岁大了耳朵发沉,对声音不是那么的灵敏了。
“砰砰砰”的砸门之声仍旧,但那哦院子可能睡得甚熟,再加上听力不好,所以始终也不见他出来开门。老太君的脚力甚快,从排风的院子到正门距离不近,她只是片刻之间就已走到。我虽然刻意和她拉开距离以免被她发现我在后跟随,但饶是这样也在后面跟随的很是吃力。
大户人家的正门都有一扇侧窗,作为守门的院子的观察之用。这大户人家的门槛是高得很的,不是一般人随意可以迈得进来的。若是你无名无品,根本就别想和那守门的院子说得上话,他只看你一眼便会将侧窗关闭再也不理睬于你。就算是有品级之人他也会客气的让你先在门前等候,待他请示了老爷夫人再决定是否放你进来,总之是规矩多多。老太君是个豪爽的性子,自幼便是生长在大户人家,所以不懂得院子门那些劳什子的观察、开门的规矩。她将门栓放下,然后将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将一半身子探出了门外想看看来人究竟是谁。
我隔得有些远了,听不见太君和门外人的对话。只见工夫不大,太君就把正门大开,恭恭敬敬地侧身立在门旁。我心下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派头,竟能使太君在门旁侍立。要知这太君的身份何等的尊贵,便是朝中的几位王爷怕是见了太君也还要抢先问安的!难道……难道竟是他吗?
我怀疑的正是那当今的天子赵光义,但我转念一想那是断无可能的。一来此时天色未明,尚未到早朝的时间。那皇上锦衣玉食惯了哪里会起的如此之早?二来皇上的派头也是大得很的,即便是出巡也会事先知会下面的相关人等。我在杨府之中虽是外人但这杨府上下早已经和我熟悉了,若真有这等事断不会瞒我。但看见太君此时的举动,若不是皇上前来,她怎会如此的恭敬呢?
我因为看得不是十分得真切,所以便又挪转了身子,移动到一个相对近些的地方藏下,想要看看这来人究竟是谁。只见门外行进了五人,其中一人被其他四人簇拥在中间,那前后四人倒也罢了并无什么奇怪之处。而这中间一人却批了一件水蓝色的斗篷,他用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头脸。我在这远处只能借着微微的光亮,见到他的长髯而已。
那人刚刚踏进院中,就见太君就要跪拜见礼。那人忙一伸手将老太君搀扶了起来,我一见这架势便知来人定是赵光义无疑。但却不知他此时前来却是为了何事?
只见赵光义在太君的耳侧说了些什么,太君却只是摇头。赵光义想是对太君的回答不甚满意,悻悻然地甩了甩袍袖。又见太君伸手一让,便把赵光义一行人向着杨府的正堂引去。我实在是猜测不透这赵光义的来意,心下自然是如蚂蚁穿心的瘙痒难耐,便远远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想一探事情的究竟。
一行人进入了正堂赵光义的一个侍从便将正堂的房门关上,他原意是不想让杨府其余人等知道赵光义的来临。但他这一关门倒是便宜了我,我正愁离的太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此时房门一关里面的人不知外面的情况,我正好可以在门外偷听。我见房门关闭之后再也无人在门外巡视,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窗户,用手蘸了唾液轻轻得将窗纸扣破相内观瞧。
只见佘太君将赵光义让在了上首,自己陪了下首两人分别都已经坐下,那赵光义所带的四个侍卫便立在了两侧。
只听赵光义道:“老太君啊,你也不必瞒朕。朕若不是有了真凭实据如何会直奔你杨府而来啊?你还是告诉我李广的所在吧!”赵光义也算是老谋深算了,佘太君若是不经他这一诈骗,回问是何人亲眼所见,这便等于承认了我确是在这府中。
可是老太君也是经多见广的人物,这等伎俩如何瞒得过她。只听得老太君答道:“老身如何敢犯这欺君之罪啊?老身与李广素无往来又何谈将他藏匿于府中啊?还望圣上明断啊!”说罢便站起身来想赵光义深施了一礼。
赵光义见佘太君不肯承认他也不甚气恼,用手捋了捋须髯又道:“你府中的排风与李广的事情那可是汴梁城中尽人皆知啊,便是朕在宫中也是有所耳闻啊。李广杀了潘豹后又被劫,若不是你家的排风所为,不知又由何人肯为李广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太君辩解道:“圣上所言之事,老身也略知一二。我那义女排风确实和那李广有些牵扯,但这劫持重犯隐匿府中的事情她是断断不会去做的。老身的府中虽比不得圣上的皇宫里那样规矩森严,但老身也是对儿女们时时教训让他们安守本分,料来也无人敢做出那些无视朝廷法规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