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也马上就去会议室，等朱局长来开会吧。”
“嗯。”司马昌盛一边应了一下，一边就走出了易宇红的房间。
（三）
何玉萍铁青着脸，坐在自己新办公室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刚才在公用卫生间外听到的那几句对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着。
“她怎么突然一下子爬到这么高的位子上了？这女人不简单哦。”
“人家‘上面’有人，哈哈。”
“你瞎猜吧？这种男女事，还让你知道了不成？”
“切，我还不是听他们自己行里的人议论的。”
工作这么多年，何玉萍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让别人拿自己的隐私说事。可是，这些人说的正是事实，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从最后听到的那一句话看，这些来做离任审计的人，是从自己行里的人口里听到这些人。她不知道，是真的有人撞见了自己与顾一兵的幽会，还只是行里那些不得志的人在瞎捏造败坏自己的名声。她感觉到这些人太恶劣了，不仅在行里传播，还要向外单位的人宣传――这审计组才在机关里呆了多久，就把这些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
何玉萍突然有些害怕，她怕这事对股东大会时选举她为董事长不利，现在她还只是党委书记兼行长；她怕自己的家人和父母知道这种事，特别是女儿婷婷听到别人恶意的话会受到伤害；她也怕顾一兵会受到影响，以后都不再和她来往。
可是，自己今天还约了与顾一兵相见，看他痛快答应的样子，说明这种风声暂时还没传到他的耳朵里。只是，以后呢，就不好说了。
何玉萍甚至想和顾一兵联系，取消今天的约会。可是她又不敢得罪了领导，怎么说得好好的变卦，她也舍不得和顾一兵的温存，那是她现在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何行长。审计组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是不是让他们先去鑫天，不用在会议室里呆坐着吧？”梅瑛敲了一下门，推开后进来对何玉萍说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何玉萍回过神来。“嗯，你先陪他们过去坐吧，好吗。”
“哦，好的。”
何玉萍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现在是五点过十分，我五点半准时过来。你先去点菜。嗯，看崔行长没事的话，你也让他先过去陪一下吧。”
“嗯，知道了。”梅瑛说着就走了。
没多久，崔福云提着公文包过来了。
“何行长。”
“啊，崔行长。”
崔福云说道：“你有事吧。那我和梅瑛先陪审计组的过去了啊。”
“哦，好，好。你们先过去坐会儿，我马上就来。”
“嗯。先走了。”
崔福云走了之后，何玉萍关了办公室的门，到里面的卫生间里方便了一下，又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刚才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下。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何玉萍心想，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这种男女之事，又没有第三人在场，只要双方都不承认，只要别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拿这事没办法，自己也不必过于担心。只是，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一点，与顾一兵见面的次数也要控制一点。而且，她一定要查出行里是什么人在背后败坏她的名誉，好好治一治这帮人。现在，何玉萍首先怀疑的就是叶小鸥和陈明松，这两个人可是一直就是她的对头人物，原来都还有一帮亲信。
当然，整治内部的这帮人不是现在，最好要等到董事长选举之后，现在自己的这种想法还得深藏不露。特别是今天，对这些道听途说就嚼舌根子的外单位人，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她更应该装得若无其事。
皇帝的新装里，为什么皇帝能一丝不挂地继续游行，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帝吗？
她想，最理想的发展，就是她可以和顾一兵成为合法的夫妻，自己由“地下”情人变成领导夫人，正大光明地面对整个社会。是的，如果能和顾一兵结婚，她可以放弃现在的家庭，不仅是已经越来越陌生的司马昌盛，甚至女儿婷婷，乃至其他更多的东西。
但是，顾一兵那样的高层领导，他能放弃所拥有的吗？
（四）
金海市第二人民医院行政楼的小会议室里，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下午五点十分。
司马昌盛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了一些字，然后放下笔，他看了一眼挂钟，对坐在对面的市卫生局领导说道：“朱局长，毛书记，我们院里七位班子成员，五位应该到的都了，只有钱院长现在还在银海开会，不能参加，另外我让院办主任沈洪参加做记录。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朱立国应道，“是这样啊，同志们，今天我通知司马院长召集你们开这个紧急会议，是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向大家通报一下，还有一些具体工作要安排一下。嗯，毛书记，你先通报一下肖满生院长的事情吧。”
市卫生局纪委毛书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本子，慢慢说道：“好，我来通报一下情况，传达一下卫生局党委的初步意见，等一下再听朱局长说说工作要求。今天下午，二医院党委书记、院长肖满生，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被市纪委办案同志带走，直接实施‘两规’措施。据市纪委有关负责人初步反馈，肖满生院长主要是在二医院新综合大楼工程建设中涉嫌收受了某建筑公司老板的巨额贿赂，下个星期他们会正式下达停职检查的决定。这也就是说肖院长有一段时间不能主持二医院的工作，以后能不能回来，这个还不好说。医院是重要单位，不能没有负责人，经过征求市纪委办案领导的意见，并请示了分管副市长翁市长，市卫生局党委决定，从现在开始，暂时由副院长司马昌盛同志临时负责主持二医院的全面工作，遇到重要情况不好把握的，就和我联系。”
毛书记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二医院的班子成员心里炸开了花，可是他们这些领导除了脸上写上了一些惊异的表情，其他还是表现得相对平静。
司马昌盛表现得稍好一些，因为在几分钟之前，朱局长和毛书记到了二医院之后，先到了他的办公室，跟他这位排名第一的副院长交流了一下意见，要求他临时担起主持二医院全面工作这付担子。司马昌盛听说，让他临时负责的决定是征得市纪委同意的，说明他至少没有什么涉及到案件的事，当然他自己也清楚确实没有。
但是其他人呢？不得而知。
“这件事情，不仅对你们，就是对我们卫生局来说，都比较突然。我们也是刚刚结束局党委的紧急会议，研究了一下措施就马上赶到二医院来的。”毛书记继续说道。“我要通报的情况，以及卫生局党委的主要意见就这些。朱局长。”
朱立国接过话说道：“我把卫生局党委研究的工作要求讲一下，主要是四点。第一，一定要保持思想稳定、工作稳定。对于肖院长这个案子，不要乱猜测，不要乱议论，你们班子稳定了，全院就能稳定。第二，一定要各负其责，勇担责任。医院是个救死扶伤的单位，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在现在这样特殊时期，领导班子集体和成员更要勇于担负起责任，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不能因为责任不到位出现医疗事故。特别是司马昌盛同志，组织临时把主持全面工作的担子交给你，你一定要尽职尽责。”
司马昌盛听得心里百感交集，信任，不安，光荣，恐惧，同情，欣喜，太多太多，一时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三，一定要服从大局。”朱局长继续说道：“事业是大局，上级决定也是大局，这次卫生局党委决定暂时由司马昌盛同志临时负责全面工作，是请示了分管市长的，也是征求了市纪委负责同志意见的。请其他同志服从上级的这一临时决定，我们还是坚持集体领导、分工协作的原则嘛。不要搞不团结，不要不服气，有什么问题、什么意思和建议，直接向我或者毛书记提，但是工作安排上要先服从，先执行。第四，我也把市纪委领导的意思传达一下，如果谁个人有什么经济问题，特别是与大洋建筑公司有什么经济往来、与肖院长有什么经济往来，我是说不正当的啊，自己主动说清楚，可以直接向市纪委二室说明，也可以找毛书记说明，争取主动权，争取从轻处理。我希望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朱立国把主要内容说完，看了一下二医院的五位领导，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不清楚的没有。”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有人摇头，表示没问题。
“没什么问题，那，司马院长，你呢？”
司马昌盛知道这是卫生局领导要自己表态，于是他马上回答道：“我，坚决服从卫生局党委的决定，一定按朱局长刚才提出的几点要求，担起临时主持全面工作的责任。请领导们放心，也请各位同事理解、配合和支持。嗯，我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