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哦，有这种情况吗？”崔福云对陈明松提的问题是不是有道理，还不十分清楚，所以他用怀疑的语气问道，可他又没看着其他人，不知道是在问提出问题的陈明松，还是问何玉萍或者公司业务部的人。
“呃，陈行长这个问题，我来说明一下。”何玉萍其实心里对这个漏洞早就清楚，只是大家不问，她不会主动的说。“关于我市重点工程款项的结算和支付问题，确实是比较复杂的，这也是为了加强对财政资金和政府融资的管理和监督。一项市级重点工程经费的支付，首先是经过工程指挥部对施工方工程量的认可，然后再由市城市建设投资公司付款，但这一款项，也不是直接付给施工单位，而是还要在指挥部的财务上过一下，实际上城建投资公司也不可能直接面对众多的施工单位，因为一项重点工程可能有好几个不同的施工方。所以，我想，指挥部对所负责的工程提供资金方面的证明是有效的。当然，严格地说，再有城建投资公司的资金方面的证明，那会更完善一些。这些还只是工程款实际支付的基本程序，最后的结算还要由市审计局和市财政局共同组织的评审中心说了算。”
陈明松又问道：“公司业务部是不是查看了指挥部目前的财务情况呢？按你们调查报告里的情况，我看前段工程款的支付一直没有什么问题，而金利集团公司的财务情况也不是那么紧张。”
他说这话时，是望着李科，因为这种具体工作是他做的，而不是何玉萍，李科只好自己来回答一下：“指挥部的最近的账务情况，我们稍微看了一下，确实是不能够及时保证扫尾工程的预支。”其实，李科当时并没有去看指挥部的账，因为那天在指挥部时，他问过一下何玉萍，她说有指挥部的证明就可以，所以调查人员并没有看。现在面对陈明松严肃的提问，李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谎了。
何玉萍也听出了李科的底气不足，她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用复杂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估计不熟悉的人，就会被她这种方式绕进去。“一般情况下，没有取得城建投资公司的资金证明，这种事情可能不会发生。但是，海滨大道工程确实是个相对特殊的情况，因为我们了解到按照开始设计与动工的时间，实际上这条路是在元旦左右竣工的，而现在市委、市政府把时间要求提前到了国庆，这给施工和资金各方面都带了压力。而我们行也是因为这些特殊的原因，在时间也赶了一点。我想，可能会存在一两个不影响原则通过的疏忽。”
“如果一个调查报告还不完善，我建议以后这样的情况不要提交贷审会讨论。”陈明松这句话，明显就是对何玉萍的批评了。以陈明松这样精明的人，他是不会被何玉萍复杂的表述搞混乱的。
崔福云看到何玉萍无法继续说明，赶紧出来解围。“嗯，公司业务部的工作上可能是有不是特别完善的地方。都是凡人，不是圣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既然这样，那人做的事，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我听了一下刚才大家之间的讨论，现在没有了别的问题了，除了海滨大道工程资金证明的事情。我看何行长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工程款最后还是从指挥部付给施工单位，他说没钱，我们也不能说他有钱吧。市建设局和市城建投资公司，都是市政府管的，一家人，我看这个证明谁出都差不多。哎，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大家清楚不清楚，金海市政府的工程，根本没有百分之百及时付完款的，据我所知，像海滨大道这个工程，实际上有一部工程款，是以道路两厢的土地使用权折算的，但是他们计价时都写成了现金，许多报表上体现不出来。”
陈明松和周建光对这一点也多少知道一点，也就是说金利集团公司在海滨大道路边的某一处有一块土地，但是金利集团太精了，这块地在道路通车后马上就会价格上涨。现在金利集团既不转让，也不会以此做抵押，就是想留在手里等着升值。
“总之，金利集团公司确实是个优质客户，他们手里有那么多资产，我们银行的风险就相对较小。所以，我认为金利公司的贷款申请是可以通过的。”崔福云继续说着。
陈明松心里冷笑：他们资产再多，没给你做抵押，你也是白看看了。一旦形成了风险，等程序走完，还不一定能够及时执行。而银行的流动性和效益就在这中间无形的产生了损失。
“还有什么没有事情没有？”崔福云的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他看大家都不再做声了，就又说道：“没什么问题了，那就散会吧，请大家把审查表尽快填好。”
（二）
宋可有一周时间没有见胡海波了，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上个星期四的晚上，他和庞大虎一起在华乐帝唱歌时，见了大胡一面。那天他心情不怎么好，也没有让胡海波去自己哪里。这几天胡海波一直在忙着想筹钱的事，也只是偶尔跟他打个电话，他也没怎么久说。
星期四下午，宋可在公司里做完了事，早早就离开了办公室，他想去看一下胡海波，就跟他通了个电话，知道胡海波今天没在家里吃晚饭，已经到华乐帝了，就开车绕道去了体育场那边。他进了华乐帝ktv，直接去了胡海波的办公室。
宋可也没有敲门，就推门进了房间，看到胡海波正在那里跟别人打电话，他就自己去倒了杯水，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胡海波。
“我们就去华乐帝附近那个琴岛咖啡吃饭吧，正好宋可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吃吧。”胡海波对着电话说着，眼睛还看着宋可。“没问题吧？那下班要不要我们去接你呢......你自己打的士来啊，也好......那行，那就一会儿见啊......拜拜。”
“是大虎。”胡海波挂了电话对宋可说，“我昨天约了他，想找他帮个忙，约了他今天一起吃晚饭，本想等会叫你的，没想到你的电话还比我先打。”
“交税的事吧？”
“肯定了，找他不是这事，还有什么好事？”
“他又不管你这一块的事。”
“哎呀，他是不管，可是他的同事管啊。”胡海波解释说。“他们地税局的，平时都这样，玩得好的同事，相互都卖账。这次你管的单位，我跟你帮忙了，下次我管的单位里，有你的什么关系，我也会帮忙的。领导就靠指示，同事就靠帮忙，他们不用足自己的权利，不是傻瓜么？现在啊，不就这么回事。”
“哼，你好久都没请人家吃过饭了吧？”宋可嘟着嘴说。
“今天不就一起吃么？”
“今天不算，那是你请庞大虎，我是陪吃的，等于白吃。”
“呵呵。好，好，我时间方便了，尽快请你吃饭，省得你天天跟我念。”胡海波笑道。
“那人家要吃大餐啊，小店子你就不用考虑了。”宋可站起身来，走到胡海波椅子后面，弯腰抱着胡海波的脖子，然后轻轻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
“小心点，门都没锁的。”
“就一下，没人会看见。”宋可说着转到了胡海波的前面，依着办公桌对他说。“人家今天来看你，是为了你的事。”
“哪件事啊？”
“你现在最急心的事。”
“华乐帝的扩建和装修啊？你找到有钱的老板了？”
“呵呵，肯定了。我只要放在心上的事，就会想办法去做好，更何况是你的事。不过，事办成了，你得给我好处的啊。”
“行啊，你能帮我搞到钱就行。不过，这次怎么突然要好处了？这些年，你有什么急事，我哪次不是尽力啊？”
宋可道：“人家不是对你有意见。我是不甘心，凭什么你挣的钱，有一半都是那个女人的。我费那么大精神，还得偷偷摸摸的，上次还看你们在芙蓉楼快活。”
“其实尹格非算是比较好的，她并不怎么管我的经济，不然，我当初怎么能借钱给你买房子。”
“那我后来不是还给你了吗？人家又没白要你的钱。我宋可不是那种人，冲钱我也不跟你了。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还是要收点中介费，我还得帮你请客、跑腿，当然是在正常的额度之内，你跟尹格非也好交待。”
“好，你说的我都答应，这钱给别人也是给，给你我还不答应么。你直接说，你找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