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祈煜揽过沁媛,埋首在沁媛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吐在沁媛耳畔,呢喃道:“为何,偏偏是你。”
沁媛冷笑,似是嘲讽,却异常的悲伤:“你可以,选择离开。”
祈煜一愣,身子僵硬地离开,看着沁媛无痕的双瞳,冷漠的刺痛了他。
转身,祈煜缓缓抽手,指尖的温度在沁媛脸上缓缓消散,直至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心底有个声音,似在嘲讽,嘲讽他的深情,愚蠢至极。
在她身边的,永远不会是他。
月老司掌姻缘薄,指点鸳鸯谱。
沁媛三生石上的名字,早已刻上了另一个人的名讳。
槁木死灰,望不断的无情崖,命中早已注定,无望。
浓雾消散,一切,终究不同。
红烛空燃,翊怡岚独坐新房,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涌来,不时掺杂着调戏声。
不一会儿,喜娘推开房门,簇拥着一人入内。
那人摆手,满屋仆人依次退下。
翊怡岚低着头,只见温清远在屋内踌躇,久久不揭喜帕。
这一世,她是他的妻。
却也是,离他最远的人。
喝下了忘情水,他不会再记得她。
那一段的空白,注定了他们不复从前。
磨灭不去的,永远不是至死不悔的爱恋。
没有什么,再搭建得了,记忆中飘浮的五彩云雾。
她,他,奈何相见不识,奈何单恋至此。
翊怡岚愤恨下自揭喜帕,烛火下,惨淡的面容尽褪血色,往日灵动的双目沉入死水,惹人怜爱的面容,唤不回那逝去的过往。
温清远僵在那里,张嘴欲言,却徒然的发现,斑驳了的距离,已不是他们所能担负得了的沉重。
“夫君今晚是要宿在这里,还是……”强自欢笑的翊怡岚,却让温清远越发不安,这是他欠她的。
“这里吧。”温清远坐到翊怡岚身旁,大红的锦被,暗红的帷幕,床上鲜红的喜字,入眼皆是红色。
这般红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今天是他的新婚。
此刻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妻子,往后与他携手与共的女子。
牵起翊怡岚的手,温清远放下帷幕,缓缓低下头,渐渐靠近翊怡岚。
翊怡岚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容颜,梦里缠绕了几世的爱恋,似乎缔结成花,瞬间绽放。
唇上的温热让温清远不禁颤抖,就这样放弃了吗,真要这样放弃了吗?为什么梦中的模糊身影于此时越发清晰?她,真是她吗?那一段的空白,是为她而留的吗?真是那永远只能仰望的女子吗?
为何,心如此痛?梦中缠绕着他的身影,究竟是谁?
右手揽过翊怡岚的腰,温清远颤抖着摘下翊怡岚头上的发簪,一头乌丝倾泻而下,缠绕住了纠葛不清的种种过往。
指尖触及发簪上的花纹,温清远却是一颤,立刻坐起身来,呆呆地盯着手上发簪。
温清远看着翊怡岚,颤抖地问道:“这支银镏金蔓草蝴蝶纹钗,你是从何得到的?”
翊怡岚虽不明所以,但亦知这件事对她的夫君万分重要,便如实答道:“这支发簪,是皇上赏赐的嫁妆。”
温清远闻言,嘴角挂起了冷笑,却是夺门而去,余留下一室寂寥。
翊怡岚看着温清远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是沉默下来。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晓,那支发簪的含义。
银镏金蔓草蝴蝶纹钗,温家的传家宝,只传女不传男。
历来,是婆媳之间交替权利的象征。
而这支簪,当初,是温老欲与皇室结亲之意。
如今,只不过新娘换了而已,仅此而已。
佛说五百年的轮回,才换来今生的擦身而过。而在这过程中,遇见无数的人。
或许只是简单的回眸一笑,或许只是发间清香的抚掠,一辈子,永不忘怀。
但若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空留遗憾,爱与不爱,与结局无关。
而他们从擦身而过到相濡以沫最后相忘于江湖,不停的遇见,又不停的错过。象轮回一样的反反复复,看似没有尽头,命运却会最终给他们答案。
他们一直都在等着,在嘲笑着命运的捉弄的同时却仍坚持着他们的期望。
他们只知道,遇见了,或不曾遇见。
一生就这样走完,再不曾遇见。
就这样,摧化风华,掠过容颜,换不回,还不悔,灭不毁。
沁媛傍着暖榻,呆呆地望着窗外,任寒冷的风吹散了鬓发,吹僵了温润的手指。
远处星火点点,却是承恩宫方向。
承恩宫离沁媛所在的沁仪殿不过一墙之隔,是整个皇宫中离沁仪殿最近的地方。
沁媛指尖不断摩挲着玉栏,一遍又一遍,不知在想什么。
朱颜立在一旁,虽然依旧低眉垂目,却意不在此。
良久,沁媛拉过明显心不在焉的朱颜,轻笑道:“这点毒,死不了人的。”
朱颜恭敬地回道:“关心则乱。”
沁媛劝慰道:“晋王府能人虽多,但这擅毒之人,又有何者敌得过杜家。”
“皇上说的是,奴婢受教了。”朱颜退下一步,明眸滟丽,纤细的身形立在阴影里。
“朱颜,朕,是不是……”沁媛又转首望向承恩宫方向,叹息道。
“没有,皇上并没有做错。”整整十几年的陪伴,朱颜自然知道她的主子的心意,“皇上是君,他们不过是臣而已。”
“是啊,不过是君臣而已。”沁媛感慨,但为何,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错觉吗?
“晋王情况如何?”沁媛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
“自打晋王入狱,不吵不闹,还算安分。”朱颜回道,末了还不忘替沁媛披上外衣,以免受寒。
“皇叔死也想不到,丢失已久的晋王王印,会在他身上搜到吧。”沁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对着窗外浅笑,“葛瑾轼能力不错,京畿卫这位置总算没白坐。”
“晋王自导自演,未曾想到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吧。”朱颜亦是冷笑,“居然让自己家的家将扮演刺客,皇上不利用岂不浪费?”
“江湖第一杀手盟都发出了血煞令,又有何人敢背着驳逆血煞盟的命令,接下这笔生意。”
说着,沁媛回首,起身坐到书案前,拿起朱毫就书起来。
“朱颜,暨阳王受刺之事,记得让人传得严重些。”沁媛一边写,还不忘交代朱颜,“还有,你修书一封,让暨阳王最近若无事,便不要起身了。天气热,闷在屋子里虽是无聊,但榻上美人在怀,总有趣些。”
朱颜明了地点点头。
暨阳王陆邵峰以受刺为由,军机大事遭窃及军备粮草被人火烧为理,未经朝廷审批,诛杀劭州晋王党羽。现今满朝喧哗,帝虽强压下异议,但善后之事,却未能善了。
但谁又知晓,暨阳王所做,全是沁媛一纸密旨。
朱颜想着,在沁媛的示意下,躬身退下。
侧着身子,灯影幢幢,映得沁媛半边脸上细腻光泽,另半边则在暗影中显得朦胧。
悄无声息中,一人出现在沁媛面前,递上了满是鲜血的血煞令。
“那女子处理好了?”沁媛轻声问道。
“暨阳王亲自下的手,属下探查过,觉无活口。”那黑衣人回道。
“那日刺杀的刺客呢?”听闻那女子已去,沁媛复问道。
“漏网一人,不过属下已步下罗网,晾那人插翅难飞。”那人依言回道。
“皇宫大内,也敢妄自刺朕?若真成了,岂不是整个朝凰的笑话。”沁媛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怒意,“煞,记着,段儿若有事,他们的总盟也不必留了。”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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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温清远喜欢的是翊怡岚,只不过暂时忘记了。他们之间大大也准备了一段嗯,凄美的爱情故事。。各位读者不要误会银镏金蔓草蝴蝶纹钗在第五章《轩窗栖梧》有提到,那时温老就有让温清远入宫为妃之意。沁媛收下了,却是让翊怡岚嫁过去。
想要小陆和沁媛在一起的读者,大大可能要让各位喜欢小陆的读者失望了。。。
撇开身份,小陆与沁媛之间还掺杂了太多太多,以后的章节中会慢慢写出来的。。。。
这个。。。不可避免啊,谁叫小陆继承了他爹的王位了。妄说三妻四妾乃正常,帝王也需用联姻绑住臣下啊。。。而这些,也有陆老王妃的意思,想孙子想疯的老人家。(想想,小陆都二十三了,儿子都没一个。那时,十六岁有孩子的,一抓一大把,随便可以砸死人的。。。)
沁媛为什么放过翊旎胭这个问题以后就知道了,现在不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