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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华奉令(1 / 2)

歌舞已停,红绸在西风中变得黯淡,支离破碎的枯叶,纷纷扬扬,散落,再凋零。

亦如殿上沉静的众人,暗流汹涌,却仍在冠冕堂皇的缔造辉煌。

沁媛闭上眼睛,与祈煜十指交握,不为互慰,只为决然。

“可看清楚了?”低低的声音,细弱游丝,却是沁媛的声音无疑。

“父王一时糊涂,望皇上法外开恩。”翊旎胭复道,“我朝凰以孝立国,倾既为人女,孝在先,愿代父领罪。望皇上降罪于倾,放过父王。”

沁媛笑了笑,道:“仅凭这封血书,朕还定不了皇叔的罪。要是是他人陷害,皇叔可不冤枉?朕可不成了昏君?”

局势急转直下,一时间,无人猜得透沁媛在想什么。

祈煜松开沁媛的手,起身,俯首恳求道:“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请圣旨,将此案交由三司公审,以示公正。”

公正而不失亲情的君王,仁厚而不枉法纪的帝王。

翊旎胭以孝压帝,帝又有何惧?

以彼之矛,还施彼身。这是沁媛向来喜欢的刺激,不在自己料想范围内的刺激。

祈煜知晓,沁媛所要的公正,要达到何种目的。

他比谁都懂得她,了解她。

因为,他们是夫妻,那样无情的决断。

因为,他们的约定,那样清晰的隔绝。

良久,沁媛伸出手来。

喜气昭然的大殿上,唯独祈煜一身蟠龙紫袍,孤独冷清。

搭上沁媛伸来的纤手,祈煜随着沁媛一步步踏出荒凉,比雍容华贵的牡丹还要艳丽的面容上,越发红润。

晓梦雏形,佳人浑噩,痴痴只为深情。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允了。都起磕吧,自家人,不必多礼。”沁媛拉着祈煜坐下,不容拒绝地说道,“倾才名远播,朕略有耳闻。今日长公主大婚,各位卿家齐聚一堂,倾弹奏一二,也让各位卿家见识一下倾的才艺。”

翊旎胭先愣了一下,但合拢的右手又立刻松了开来。

尊严上的屈辱,怎抵得上双亲平安。

屈膝,又是深深一拜,翊旎胭软声回道:“倾遵命。”

随着宫人静静走到早已摆好的琴面前,施礼,坐下,素手轻挑,指尖划过琴弦,清脆的琴音如溪水流淌,倾泻而出。

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泛着幽绿的光芒,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微微颤动,楚楚动人的身姿,眼角带泪的姿颜,宛如天人。

“铮――”琴弦应声而断,翊旎胭扫了一眼暗纹琴案,仰首,凝视着沁媛。

沁媛轻笑,却是自哀:“天不遂人愿,太遥远了,太多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早已无法挽回了……倾,算了。”

翊旎胭闻言潸然泪下,直直跪在殿中,口中喃着:“倾不明,从来未曾明了过,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守护,你可明白?”沁媛恰似回答,转言又是一句,却是对一旁宫人:“传朕谕旨,晋王嫡女倾郡主翊旎胭知书达理,品性端良,甚得朕心,收为义妹,封号倾不变。另,暨阳王陆邵峰长年驻守边疆,劳苦功高,择良日,赐婚于其。与暨阳王之妻宜婧王妃,娥皇女英,不分大小。”

翊旎胭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在扭头看向晋王翊霍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深思再三,跪下接旨谢恩。

晋王翊霍桀略带感激地看向沁媛,对于她对翊旎胭的放手,心存欣慰。

从今以后,倾郡主翊旎胭只是暨阳王陆邵峰之妻,倾公主,而不再是他的女儿。晋王灭族之灾,从今以后,与她无关。

她,只能是暨阳王妃,与宜婧王妃二女共侍一夫。

这时,罗勒走到沁媛身旁耳语了几句。只见沁媛低了低头,京畿卫带着一堆侍卫压着三人走到殿中。

“臣葛瑾轼参见皇上,臣见驾来迟,罪该万死。”葛瑾轼跪下请罪,他身后的一排侍卫亦随着下跪。那三个黑衣人被人从背后踢中膝盖,亦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方才三皇叔于京畿之地受袭,葛大人可有辩解?”沁媛冷冷地问道。

“回禀皇上,臣护卫不周,害晋王爷遭难,职责所在,不敢推卸。”葛瑾轼恭敬地回道,“臣方才已追缴刺客,幸不辱命,十五名刺客全数落网。其中,十二名刺客服毒自杀,三名救治及时,活捉。”

“嬴绥果未负朕的期望。”沁媛笑道,“三皇叔放心,朕定会给你个交代。”

……

京畿细雨润如酥,花色遥看近却无。一年春好晓觉处,烟柳飘飞满皇都。

烛火明灭的谕政殿内,青烟缭绕,赫然是一张女子的脸,倾国绝色。

怅然叹息,沁媛将一张白纸放置烛火上。

火舌吞灭,很快侵入笺纸一角。

不一会儿,火星散了,只余下漆黑的一角,君为伊思。

君为伊思,当真如此?

记得那年,也在这个季节,梅花早已凋谢,夏荷犹盛。她却固执地去深山踏梅,与他。只是为了寻找,初遇的悸动。

至今,她仍然记得,要到那里,需要穿过一片寂静的森林,越过几处山岭,沿着山壁边上的小径,攀爬曲曲折折山间小道。

那里,云雾渲染,缭绕在她的发间。

而他,站在她的身后,被云雾遮住,层层叠叠,永远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只可触摸,不可看见。

他说,这是宿命,不可更改。

他永远,只是她的影子,永远不能与她并肩而立,傲视群雄。

那种愁绪是一种浅浅淡淡的蓝,虚幻,飘渺。

远远的,她似乎看见了山间结伴同行的三三两两的老夫老妻,转身握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

只惜,他看不见。

君为伊思伊不知,伊盼君兮君不闻,依依一水一方土,悉悉惜颜惜绾丝。

依稀一夕一曦斯,君叹君兮君心知。伊水一方君恋之,君灭隽永依存之。

悲去来兮伤去之,哀色回兮逝瑟瑟。眸之及兮叹空空,旨之意在凄寥寥。

惨淡尽兮归默默,身世贱兮奈何何。衷无定期失落落,命为伊系悬空空。

那是他的曲,那是他的殇,那是他的无奈。

她不会忘记,她手背上灼热的泪,是他最后的眷恋。

从此,君君臣臣,谁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幽暗深不见底的眼瞳,如红莲,燃烧了红尘万物,席卷了世间万灵。

“太傅有话直说,不必拐弯落脚。”收回思绪,沁媛对着跪在地上的杜逸说道。

“皇上,劭州之事……”

杜逸还未说完,沁媛就打断道:“劭州之事,是朕属意的。”

“皇上,纵是臣相信,皇上您又如何与满朝文武交代?”杜逸丝毫不退让,与沁媛面面相觑,锋刃暴露。

“那是朕的事,太傅不必担心。”沁媛怒言。

“皇上,那不仅是君王一人之事,那是朝凰,整个国家的事。”杜逸以额磕地,劝谏道,“彪骑将军不得皇令,私自处决劭州军将,乃诛九族之罪。皇上若再包庇,国法何存,国威何在,皇权何稳?”

“太傅与暨阳王有仇?”沁媛冰冷地无动于衷。

杜逸长磕不起,只是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才回道:“素无怨恨。”

“那为何……”沁媛长叹。

“因为,他的存在,会让皇上丧失理智。”杜逸缓缓道来,沁媛一震,看向杜逸,黑眸深处神色复杂。

“做为一国之君,身系万千性命。万万失不得的,就是理智。”杜逸自顾自地说下去,“而他,是一切混乱的源泉。”

“太傅之意,朕是昏君?”沁媛反问。

“臣无此意,只是,红颜祸水。”杜逸回道。

“敢将暨阳王比作红颜的,怕也只有太傅一人了。”沁媛反讽,“那太傅想要朕如何处置暨阳王?囚禁、流放、鸠杀还是诛杀?只怕圣旨还未下,朝凰已换天了。”

“皇上,推脱不是逃避的最佳捷径。”杜逸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沁媛气急之下,却是不用称谓,直接说来,“他为我背负罪名,我怎可一再负他。”

语落,岁月似水流华,孤寂弥漫在殿中,倒映出殿门清冷身影。

沁媛抬头,看见祈煜,方想起方才召见祈煜的旨意。

隔着十几米的锦瑟迷蝶,两人相视无语。

杜逸亦发现了祈煜的存在,看了沁媛一眼,尴尬地躬身退下。

沁媛勾起笑容,步下龙椅,站到祈煜的面前,沉默。

祈煜俯身一礼,亦是沉默以对。

清风徐过,祈煜心神恍惚,伸手抚上沁媛白皙的脸颊,细细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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