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姨,我是陆梦瑶的同学,她在吗?”
李老师说:“不在。”
我问:“去哪了?”
李老师警觉地问:“你想干嘛?”
我说:“我这有份资料着急给她送过去。”
李老师说:“她去王府井见一朋友。”
我问:“什么朋友?”
李老师说:“她没说。”
我闷闷不乐的扣上电话,心想什么朋友这么神秘,连身份也不能透露。我决定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她。来到王府井我才深切体会到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作为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王府井常年聚集着大批本地或外地的游人。在摩肩接踵的茫茫人群里找到陆梦瑶的难度用海底捞针显然不足以形容,应形容为海底捞线。幸好我是流窜式的自由撰稿人,什么都缺,就不缺时间。我买上一大杯橙汁,开始四处瞎逛。你不能否认,有时候海底还是能捞到线的。最终我因饮澄汁过多去麦当劳小解时发现陆梦瑶,当时她正在悠闲地吃着薯条等人。于是,我拿出刚买的晚报坐在她身后的某张桌子前,欲观察她等的人是何方神圣。
我毕业以来还未在麦当劳吃过饭,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光顾,现在它在我眼里存在的意义只局限于干净、整洁、免费的厕所。说实话,北京大多数的街道公共厕所让我由衷地感到恶心,每次在外方便难免留下惨痛记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麦当劳。此处环境如此优越,我甚至一改出门前撒尿的习惯,憋着去麦当劳撒。一次,我不慎感染风寒,鼻涕喷涌而出,又恰逢身上没带纸巾,此时一家麦当劳适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毫不犹豫地冲进去,问服务员要了两打纸巾,将鼻中秽物涂抹其上。那次经历使我发觉出麦当劳的另一大功能――纸巾仓库。提起麦当劳,我的第一反应是打理个人卫生的场所,也不知学生时代的我为何对此地情有独钟。
当然,作为一名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我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猥琐。但当我看到麦当劳24小时小时营业店里趴着睡觉的流浪汉时,猥琐感便不复存在。麦当劳里的椅子比水泥地舒服得多,而且有空调,冬暖夏凉。每念及此,我就咬牙切齿道:丫们真孙子。话题扯远了,就说当下发生的事吧。
我的邻座是一对情侣,我没坐下之前他们正旁若无人地低头共饮一杯奶昔。为掩人(尤其是陆梦瑶)耳目,我特意将报纸贴在脸上。估计在那对情侣眼中,我就像之前见过的猥琐流浪汉一般怪异。此刻我与正等待潘金莲跟西门庆通奸的武松心情类似,无暇顾及其它琐事,他们怎么想我就随他们去吧。
片刻,西门庆来了,正是陆梦瑶的流氓师兄。正在我整装待发,欲将西门庆斩于刀下之时,意外发生了。一傻老娘们从我桌前经过,把我的橙汁碰洒在地。橘黄色的液体缓缓渗出,殃及地板。这本已引起大家足够的关注,傻老娘们还一个劲操着公鸭嗓子猛喊对不起,经她一闹,我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陆梦瑶双手掐腰站在我面前问:“你在这干嘛?”我说:“这话应该我问才对。”话语底气略显不足。中国有句俗语:有理不在声高。明明是我占理,被她一喊,反而我显得理亏。我在这部戏中扮演的角色迅速转变,由理直气壮的武松变成理不直气不壮的西门庆,仿佛不该在此地出现似的。西门庆向我投来猥琐的淫笑,我只想还他一气壮山河的大嘴巴。
事后我总算弄明白状况,陆梦瑶找师兄帮她介绍工作。我发誓以后出动之前一定要握有真凭实据,决不能再让西门庆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