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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返家的机遇(1 / 2)

回到家我几乎没有怎么出过门,除了吃饭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特别是那个晚上之后,除了愧疚和自责我真的一点别的心情都没有。就这样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偶尔在纸上画些乱七八糟自己都看不懂的文字,然后把它们撕成一片一片的丢掉。我真怀疑自己变成一头无知无觉的猪了,“要是变成猪就好了!”我苦笑着对自己说。

这几天我的父母没有打扰我,也没有骂我。在一次吃饭的时候父亲很平静的问我:“不上学了有什么打算?”我低着头塞了一口饭,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要不你去学点技术吧,修手机开车什么都成,。”我停下吃饭,很小心的嘟囔了一句“我想去深圳”。我说的声音很小很小,甚至我都不不知道我的父母有没有听到。然后大家都不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大约过了五分钟,父亲把碗推到桌子上,叹了口起出去了。母亲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我猛塞了一口饭也回自己房间了。我一直没有敢仔细看过他们的脸,我不敢面对他们。

回到房间我感到心里很压抑,闷的喘不过气来。本来我以为不上学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对家里的影响是如此的大。有时候我都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真的,我后悔过。

我摸出一串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放了几张照片和一些信件以及我小时候的收集的一些小玩意。我挨个把玩了一遍,然后拿出其中一张照片很小心的擦拭了一下上面根本就没有的尘土。照片上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很瘦小,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下面是条略显发白的蓝色牛仔裤。长长的漆黑的头发很自然地披散在单薄的肩膀上,一只手还调皮的拉起一缕长发。一双很漂亮很忧郁的大眼睛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镶嵌在可爱的椭圆的脸蛋儿上,除了背上没有一双白色或者黑色的翅膀外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使!我拿着照片很深情的看着她,仿佛她就在我身边一样。我敢保证那时候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柔情,如果有人在旁边看见我忘神的傻笑一定会站出来给我作证,我保证。

也许我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如果你除了收音机还知道有别的什么电器,除了喊话还会用别的方式沟通没有当过砸四旧的红卫兵或者相信这世界上的确有一种冥冥中左右人命运的力量的话。再或者,你的心理足够宽容和理解,不对某种自己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坚持执行批判的话,也许可以接着听我下面介绍的人和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想讲述他们,即使是讲给我自己听。

照片上的姑娘叫萧雨,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她是我第一次学会上网认识的,她告诉我认识我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次学会上网。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们应该相信这是真的,起码我认为是。然后我们就交换了各自的通讯地址和电话,然后开始写信和打电话,然后各自聊起对方感兴趣的或者不感兴趣的话题,给对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各自的叛逆和孤独。和许许多多交网友或者笔友的人一样,也许我们都是渴望被理解的人,所以,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了天隔一方的朋友。她写给我的那些信我一直都锁在抽屉里很小心的珍藏着,很多时候当我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我都会把它们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兴致勃勃的阅读。我们通信已经有二年多了,从那些小小的很工整的文字中我读懂了她的许多快乐和痛苦,甚至看到那些寂寞的文字还有那些“冷漠是我热情的最大限度”、“整个世界上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之类的话我心里总会升起莫名的悲伤和怜惜。我会在任何时候去读它们,但是我不能把那些信件的内容给你读一遍,因为现在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不想在我悲伤的时候讲述她,我觉得这对她是一种亵渎。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读它们,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悲哀和疼痛。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很简单地给你讲述一下模糊的萧雨,讲述一下我们的故事。

去年她已经没有在读书了,我从她信里知道他去了东莞,去了珠海,去了惠州……她说她不喜欢那些的环境,她感到很压抑,很失望。她说她好想重新去读书,她说她跟她们主管吵架了,他说她生病了……我的心一直跟着她在遥远的南方都市飘荡着,我关注着她所在的每一个城市的天气,关注着那里的新闻,跟着她一起高兴一起悲伤,在某个雨天或者月圆之夜会忽然很想念她而整夜失眠。担心她如此孤僻和胆小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有朋友在她身边照顾她,他的身体有没有完全康复……当我跟她说我要退学去南方时她马上劝我好好读书,甚至还威胁我如果我退学就一辈子不再理我。多么善良的姑娘啊!只是我没有听你的话好好读书,我被开除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学校多半也是因为她,我想去她的地方,我想亲眼看看这个让我牵挂和悲喜的姑娘。

说到这里,也许我还应该说下某个冬夜的电话,正是这个电话坚定了我去南方的决心。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的父母告诉我有人打电话给我,当我迷迷糊糊的去接电话的时候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我竟然听到了萧雨的求助!她说他去见一个朋友,谁知道那个朋友硬拉着她去喝酒,她不想去然而有没有办法,她很害怕很伤心,她不知道该告诉谁,他躲在洗水间里偷偷的给我打的电话。她声音很小,后来我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我愤怒了,我像一头丧失理智的斗牛一样。我一遍一遍地对她说:“你不要怕,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去剁了那杂种!”我明知道我不可能赶到南方去解救她,但是我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喊叫着。挂了电话我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孤独。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没有出生在她身边保护她,痛恨那该死的杂种竟然强迫萧雨陪他喝酒,我痛恨日子为什么如此缓慢。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我躺在床上想着乱七八糟的许多事,我为自己感到悲哀,也一直担心萧雨会不会受到伤害。当我下定决心退学去找她时,我也下定决心这辈子永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决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我猛然发现,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爱上了远在天边的美丽而善良的萧雨。天!我竟然爱上了一个远在天边素未平生的的南方女孩!

我所能讲的只有这些,也许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但是现在我只想讲这些。你可以怀疑它的荒唐,你可以嘲笑它,甚至你可以批判它,但是当我望着萧雨那双忧郁脆弱的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忽略了你的任何打击。我总是把她的照片放在床头,每天睡觉前对它说声“晚安”。甚至我会梦到我看到她后一脸的激动和开心。我梦见我把强迫她喝酒的杂种揍的四脚朝天,然后我一边往他那臭烘烘的嘴巴里倒酒一边告诉他:嘿!杂种,以后踩到一跟萧雨的头发我就拔光你身上所以的毛!或者,我还做了很多关于她的梦,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要去她的地方了!嘿!我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吃饭、睡觉、发呆、写字、读萧雨的信,在我离开家去深圳之前,我基本就是这样度过的。我的父母也没有怎么给我说过话,我更不敢去跟他们讲什么,我们就这样各自坚持着各自的沉默。直到下第一场雪,这种沉默才被打破。当父亲敲响了我的房门对我说:“你小叔从深圳回来了,你去接他吧。”时,我正趴在窗户前望着被大雪覆盖的屋顶发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里多少有点兴奋。这种尴尬的日子终于快结束了,我梦想中的南方已经在向我招手了。我轻轻对着南方的天空说:“萧雨,我来了。”

吃过午饭父亲给了我点钱和一件棉衣服,我整理了一下房间就向镇上走去。这场雪下的不算太大,甚至连麦田都没有完全覆盖,白茫茫的雪被上散露着一片片深绿的麦田,像沙漠中点缀的斑斑绿洲。树枝上挂着一些积雪,偶尔走到停歇着鸟雀的树旁还可以享受一下天女散花般的待遇。路上已经被早起的人和车辆压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小河里的垃圾被积雪掩盖了一些,亮晶晶的像一条蜿蜒的银丝带,现在看来却也不怎么让人伤怀了。我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脑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响成一串。一阵凉风吹过,多日来的沉闷心情被驱散了不少。我不禁有些留恋这些雪来,也许到了南方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悠到镇上时小叔还没有到。冷清清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我跺了跺脚,看时间还早,就到旁边的小卖部买烟。那里正有一圈人在打麻将,赢钱的嚣张跋扈,输了钱的大骂爹娘,小小的屋子里吵吵闹闹拥挤不堪。我颇有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小卖部老板是一中年人,矮矮胖胖的满脸堆笑。看我来了,马上递来一支烟很亲切的问道:“小兄弟,要买点什么?”

“拿包帝豪。”看到那假惺惺的表情我真的一点寒暄的兴致都没有。

老板和利索地递给了我一包帝豪,付过钱后我折身就走了出去。我厌恶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人。我好久都没有抽烟了,一方面是没钱买,另一方面也是整天闷在房间里没地方买。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点了一支,却感觉味道不对。我骂了声“玛利个彼得”又折了回去。

“喂!你这烟是假的。”要不是我抽不进这包假烟,我真懒的回去找他。

“小兄弟开玩笑不是,我这店里从来没卖过假货!你看那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卖假货断子绝孙’。”他指了指乌黑的墙上那张褪成了白色的红条幅一本正经的跟我说。

我正要说什么,那群打麻将中间的估计有人输钱了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就大力拍了下桌子大吼了声:“吵什么吵!这是谁家的孩子,年纪青青就不学好,抽什么烟,滚回家去!

其他的人则跟着起哄。我低着头走到他面前,握了握拳头慢慢把头抬起来,咬起下面的嘴唇睁大眼睛瞪着他的眼睛说了句“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是你哪个爷爷家的孩子!”

那些人愣了一下,我摇了摇头把烟头扔在了麻将桌上径直走了出去,接着后面就响起一阵怒骂声。我没有理会,又点了一支,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抽了起来。玛利个彼得,我在这镇上都没有买到过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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