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作柏、夏威奉命率部队已经到达关下,李宗仁便令俞、夏两部攻夺昆仑关,留方皓明部作预备队。俞、夏两部,呐喊声震动山谷,在枪炮声中仰攻天险。俞作柏勇猛异常,握着面小旗,指挥部队沿那条麻线似的古道向关上冲击。滇军前敌指挥官卢汉也是一名悍将,他居高临下,指挥滇军的轻重火器猛烈还击,直打得关下草木披靡,俞、夏两部四千余人,竟伤亡了一千多。眼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直至晚九时许,仍未撼动昆仑关一丝一毫。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方皓明兴冲冲的前来告诉他,特务连已经通过昆仑关西面的小路摸了上去。
“德公,蒋先云寻访得一个采药人,说关西面有条小路可上,他已经带着一个排摸上去了。”
“啊!”李宗仁忙扔掉手中的烟头“有小路可通关上?”李宗仁惊喜地问道。
原来,蒋先云在方皓明勘察地形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西面的山坡,会后他立即让人寻来了一位,经常上山采药的药农。药农不无骄傲地告诉他:“有是有,除了我,别人去不得!”那汉子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的神色。
“此话怎讲?”蒋先云逼视着那汉子问道。
“老总若不信,可来试试。”那汉子也不解释,径自走出门去了。
蒋先云也跟着走出门外,只见那汉子解下扎在腰上的那箍东西,竟是一条手指粗细的绳索,只见他向上一抛,绳索的一端便紧紧地缠在门前那大樟树的一条粗支上。那汉子手握绳索,猴似的一下子悬空爬上了两丈多高的树上,官兵们见了,无不喝彩。他嗖地一声沿着绳索溜了下来,望着蒋先云挑衅似的说道:“没有这种功夫,便休想走那条路!”
蒋先云也不说话,只是往左右两只手掌上吐了口唾沫,抓紧那绳索,一口气悬空也爬了上去,他沿着绳索溜了下来,将身子倒立,两脚交叉缠住那绳索,两手握着绳索,倒着往上爬,竟也能爬到两丈高的顶端。他这一手,直把前来观看的官兵和那汉子看得呆了。他倒翻身子,跳下地来,又命身边特务连的几名战士也爬了上去。那汉子见了,忙不迭地说道:“老总身手不凡,去得,去得!”蒋先云禀报了方皓明后,方皓明要他从特务连抽调一个排的人上去。蒋先云准备完毕后跟着那采药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方皓明则跑到指挥部向李宗仁通报了这个情况,欣喜的李宗仁连忙吩咐,预备队和俞作柏、夏威两部一起部署在关下,只听关上枪响,便发起总攻。
镰月隐去了,虫蛙们似已感到乏困,那叫声变得零落,流萤大部已熄去它们的灯笼,拂晓前,大地山川竟是那么静谧。蓦地,昆仑关上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震动黎明前的大地。埋伏在关下的几千官兵,也喊起杀声。霎时间,枪声砰砰,杀声震得山鸣谷应。李部官兵呐喊着,沿着那条麻线似的古道,蜂拥着向昆仑关上冲去。
滇军前敌指挥官卢汉在睡梦中被惊醒,混战中无法组织反击,只得狼狈地丢下烟枪向关下南边的八塘逃去。李宗仁指挥俞作柏、夏威、伍廷一路追杀,打到八塘,滇军立足不住,又接着向五塘溃退。方皓明奉命占据八塘,在此等候由贵县开拔来的范石生部,筹划攻夺南宁驱逐龙云的战斗。
等到下午,忽闻一阵幽幽香气,部下来报,左面大路有一队滇军开来。方皓明估计卢汉已败,一时不可能再战,此队滇军必是开来助攻龙云的范石生部无疑,他出门看时,果见一队稀稀拉拉的部队过来,全无戒备,三三两两的士兵,枪上挑着抢来的衣物包袱,有的走着走着便就地躺下,取出烟枪,点上烟灯,吸起鸦片烟来。队伍中却有三乘威风凛凛的四抬绿呢大轿,轿子中飘出袅袅香烟,乘轿者正在轿中过着鸦片烟瘾。方皓明皱着眉头,在路口等候,并派石头骑马前去联络。
来的果然是广州大本营派出的援军范石生部,那三乘绿呢大轿,抬到路口时,第一乘轿中走出一位身材魁伟的军官,后面的两乘轿子上也各下来一位军官,这三位军官军服毕挺,前面那位身材魁伟佩中将衔的便是从广州来的滇军第三军军长范石生,后面两位佩少将衔的一位是范石生的参谋长杨蓁,另一位是师长田钟谷。范石生走到方皓明面前,把手拱了拱,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
“兄弟,辛苦你了,我的部队没能及时赶到,请贵部即收队休息,让我们上!”
方皓明强压心中的鄙夷过去握住范石生的手,笑道:“范军长,你们也辛苦了,请进屋休息。”
范石生随即把两位少将介绍给李宗仁道:“贵军中有黄季宽和白健生;我军中亦有杨映波(杨蓁字映波)田钟谷,哈哈!”
坐下后,方皓明便向范石生通报了刚刚结束的昆仑关之战。范石生听了,又哈哈笑道:“怪不得德邻旗开得胜,这三天来,我一直遇着好兆头。”
“啊!?”方皓明不知范石生说什么。
“前天走覃塘‘擒唐’;昨日走黎塘‘犁唐’;今天到八塘‘拔唐’,这不全都冲着唐继尧那王八蛋来的么?哈哈!”
方皓明楞了一下也笑了,没想到这地名还能这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