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已尽,只余一抹青黛色微云,但却美得莽荡,美得寥廓,美得苍凉。
我独自倚在护栏上,在教学楼上眺望。一天又过去了。
心中有说不出的东西在剥落,连着千丝万缕坠在心上,心好痛。仿佛心就要脱离它应有的位置,脱离我的身体。皱了一下眉头,我顺手捂住胸口。远处天边一声鸟鸣划破天空的沉寂。
学校坐落在城郊,少了其它高楼大厦的遮蔽,视野变得更加宽广,天空更加蔚蓝,空气更加清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的绞痛慢慢消散......这种似乎与身俱来又毫无征兆的宿痛使我措手不及,紧紧地闭上眼睛,痛快地松了一口气,并将整个人狠狠地椅在栏杆上。卸去所有的压力和所有支撑身体的力量,静静地感受这难得的安静。用心灵来倾听,风在耳边呢喃,诉说着一个个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似乎灵魂抽离身体,我看到春天阳光如雨般倾盆地泼在温暖的土地上,牵牛花在篱笆上缠绵盛开,苦楝树上鸟雀追逐,竹林里的笋子纷纷涨破土地,一片花的海洋,还有那个给小女孩戴上野花的小男孩......
游曳的思绪如炊烟半轻盈地编织着,用力将眼睛闭紧。我知道开启双眼阴晦的光线闪入眼帘的那刻,梦将碎,会伴着清脆的响声,弱小的我怎能支撑?
我用美丽的线条勾勒抵消思念,却还是无法充实内心的空虚
风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远处隐隐约约穿来嘈杂声,梦碎了。有些愠怒,我转了个身,看到操场上一大群人人围着两个人。白色。红色。穿白色衣服的人身上沾着大片的红色。如雪中之血,红如鹤顶;如血中之雪,白若碧玉。
回过神来,我疯也似的跑下楼去,以莲最爱穿白色的衣服......
风在耳畔呼啸着,身旁的一切急速后退,我不知道跑得有多快,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操场前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却清楚地看到以莲手上拿着块沾了血的砖头,他好像十分生气,身体僵直着,努力抑制着更加汹涌的怒火,拿着砖头的手不停颤抖。对手是死胖子朱古力,本校最神通广大的八卦大王这回儿正用手捂住不断溢血的头。血滴在无比宽大的t-shirt上,肥胖的脸颊最大限度地扭曲着,低沉的声音在空矿的操场上回荡,却好像来在远方,模糊地不可辨认。我不知道他都说了什麽,可是以莲已经完全愤怒了,迅速地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他要再次向朱古力那肥硕的头砸去。我并没有因为受伤的不是我男朋友而感到丝毫庆幸,反而此刻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宿痛无可预告地再次作恶,忍住疼痛,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喊出了“不要”!以莲做这种事的后果是不堪设想,他怎麽能这麽轻率呢?我已经失去太多,失去的疼痛在心上刮了一次又一次。无奈,生活中就有许多人明知有些事不可为而为之。事必有因,我知道出事了。
没有听到砖头落到柔软草地上的声音,只看到以莲惊愕地转过头,砖头不知觉地在草地上安稳地躺着,似乎还弹了两下。以莲向我跑来,而朱古力神情痛苦地想告诉我什麽,却被以莲的手下围殴了。朱古力的身体慢慢下沉,下沉,最后伏在草地上,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
以莲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我的视线,他紧紧地抱住了我,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我一样。呼吸的气流在我耳畔穿梭着,暖暖的,柔柔的。
“快叫你的人住手。无论他做了什麽,惩罚已经足够了。”我渐渐恢复了力气。
“他应该受到惩罚。”以莲一副他罪有应得的口吻。虽心怀恨意,语气却是极其温柔的,是那种一听就会陶醉的声音。是的,我陶醉了。任凭他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发。
“快,快住手。”朱古力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浮现,仿佛那些拳脚是落在我身上的,我急噪地喊着。用力推开了以莲,大概我那种惊慌的表情他是第一次看到吧!他赶紧吹了一声口哨,那些人作鸟兽散。朱古力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我,想要向我表达什麽信息。血流到了他带者诡异笑容的嘴唇上。
我扭过头走开,不想看到这麽的场面,也不想扶他去医务室。我不想跟他再有什麽交集。
很快以莲跟上我的脚步,随意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顿时我却感到一阵轻松。我常常幻想路是没有金头的,可以永远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有足够的勇气,无怨无悔。有时甚至模糊了我究竟是喜欢这种被疼爱,有依靠的感觉还是喜欢以莲,不想去触摸这个问题,这对彼此都不公平。
“我们去普罗旺斯吧!”温柔的音色,轻快的音调。
“你该不会想骗我去见你父母吧!”我停下脚步,用开玩笑的语气掩饰我的惊讶。抬头望着坏坏的少年目视前方,似乎对未来充满憧憬,骄傲又寂寞。骄傲和寂寞我都感同身受。缺少父母的呵护,我和他一样都很寂寞。远离父母的庇护被迫形成的独立让我们都觉得骄傲。我们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有时我想如果今生我们是兄妹该多好,寂寞安慰寂寞,骄傲与骄傲合拍,何必用恋爱这种复杂的关系将我们的命运牵连在一起。
“我可没这麽想哦!想不到你的心比我还急。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你想去就去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呢!”说完,还不忘拈拈我胖胖的脸颊,带着疼爱的微笑。迟早是多早?未来不曾游,我心依旧否?
“怎麽会这麽突然,我什麽都没有准备。”骨子里流露出许多疑虑。这是父母多年来传授给我的经验。在为数不多的聚会餐桌上,谈的最多的就是在商业界摸爬打滚的经历,来向我控诉这个世界人心叵测,世态炎凉。本该是温馨美满的家庭聚会总会变成经验报告会,每次我都是不耐烦地顶撞几句,低头吃饭或调头走人。
“学你的,不知是谁总是这麽任性?”我大声笑起来,很高兴听到别人的评价,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都说明别人在乎我。其实以莲讲的没错,我的确蛮冲动的。独自吃饭正酣忽然想到外婆在世时为我做的煎蛋饼,很普通却包含着沉甸甸的爱。我竟能冒者艳阳骑车一个钟头去吃一位老人卖的饼。我喜欢在老人面前吃完,就像在外婆面前一样。
“不要太夸张好不好,真像个白痴!”我喜欢笑,只有在笑的时候,大脑会暂时空白,记忆会暂时消失。
“子薰,我能不能以哥哥的名义命令你注意一下淑女形象?”哥哥蔚蓝正双手叉在口袋里,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着一脸溺爱的笑容。真怀疑我和哥哥是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哥哥又高又瘦,怎麽都吃不胖,个子又不停在长。我又矮又胖,虽说的有点夸张,但就是嫉妒哥哥!哥哥看起来像日本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而我就像他家做佣人的,不过他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幽默。我喜欢他的幽默,他总能在我伤心时逗我开心。但多数时间他都不在家,他有自己的追求,比如他现在是我们学校的老大。记忆中零零落落的关于哥哥的片断让我很温馨。哥哥说我小时候爱哭,但他总本事让我破涕为笑。对哥哥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不知是喜欢他还是他的幽默。这对我来说并不荒诞,就像没人相信我的男友会是我的表弟,他很温顺,对我个姐姐很爱护。有一次小学学校组织去看电影,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我慌忙地抓住表弟的手,害怕独自一人,只想找个依赖的人。我声音颤抖地问:“你喜欢我吗?”“喜欢。”“你会一直喜欢吗?”“当然。”我在黑暗中寻找着勇气。这样,我就糊里糊涂地和他在一起了。没有恋爱中的甜蜜,只多了几份可依靠的安稳,不再是孤身一人,身旁有温暖的手。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无助中握紧他的手。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转学。哥哥得知这件事后,警告我做事不能太过分,太任性。过分?任性?这不是你和爸妈一手造成的吗?真可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麽我可以依赖的人总是离开我的身边?重洛,你在哪里?为什麽要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我变得越发地依赖哥哥,卑微地乞求着那种安稳,不在乎兄妹之情会产生化学变化,爱情那算什麽东西?她早已抛弃我了。因为我心里属于爱情的地方早已被洛填满了。后来的后来,我发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