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站已是凌晨三点多,两个人严重的睡眠不足,睁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的下车,看到一个寒酸的车站,几间简陋的平顶房,几盏昏昏黄黄的路灯在浓浓的雾气中如鬼火一般摇曳。一个车站工作人员提着灯像鬼魅一般的从雾气中钻出来,他打着哈欠漠然的扫视了韩义和姚遥,然后摇晃着脑袋,慢吞吞的缩回旁边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怎么办?”姚遥也打着哈欠。
“先找个地方猫到天亮吧,现在出去,这穷乡僻壤的,容易成为响马的目标。”韩义揉着眼睛说。
“响马是什么东西?”
“响马就是坏人。”
“哦,是哪个潮人发明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看来得恶补一下,不然落伍了。”
“几千年前的潮人发明的。”
两个疲惫不堪的人拎着行李摇晃到狭小的候车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几张长条木凳上沾着黄色泥土的鞋印,如同一个笨贼留下的作案现场,木凳下堆积着一些方便面的塑料袋和空饮料瓶,等等一些杂物,全藏在木凳留下的阴影里,显然这里做卫生的阿姨拿着一把高傲的扫把,始终不肯屈就畏缩在黑暗中猥琐不堪的垃圾们。
“好吧,我先睡觉,你把风,天亮叫我。”姚遥眯着眼睛,无所顾忌的一屁股坐在一对泥巴鞋印上,然后躺下去,根本不在乎脑袋下面成堆的垃圾。
“把什么风?虽说这里破,好歹也是铁道部的衙门,来这里为非作歹岂不找死。”韩义有气无力的嘟囔着,在另一条长凳上躺下,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亮了,睡眠在阳光撬开眼皮的时候结束。韩义坐起来惝恍了足足五分钟,才算完全清醒,刚才似乎做了个什么美梦,一时间又回忆不起,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姚遥也在发怔,恍恍惚惚一脸的呆滞。
“接下来去哪?”
这次轮到韩义问了。
“哦,先到县城,我记得他说过他住的那个地方小地名叫什么凤凰的——”姚遥发完呆,再次翻出地图,要去查找。
“别看了,美军的gps都不定找得到这种屁股大点的地方。”韩义抽着烟提神说:“还是先到县城再说,到那里打听,想来只要在这个县里,应该找得到的。”
“嗯,就听你的。”姚遥点点头,末了补上一句:“你这个护花使者挺让我满意的,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了。”
“千万不要跟我相依为命,你是想要我命,刚才做梦都后悔了,怎么鬼使神差的跟你来受这份罪——先去洗把脸吧,你那样子很像个饱受虐待的怨妇,别让人误会到我。”韩义哧哧的笑,精神好了很多。
“嘿嘿。”姚遥傻笑,说:“照顾女人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给你机会学习。”
两个人出去找地方洗漱,问了一个萎靡不振的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把他们指引到公共厕所。公共厕所里臭气熏天,这个时节正是苍蝇蛆虫生育的黄金期,一条条,一群群,亢奋的在它们的安乐场所里嬉戏游乐。韩义站在浓烈的臭味中发怵,大有深陷雷区的恐惧,最终他放弃为了洗一把脸而践踏无数微小生命念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蛆虫。
车站里有个小卖店,照例按照专卖店的价格倒卖山寨版的商品。姚遥竟然提前一步在那里,拿着一瓶水蹲在小店旁边刷牙,看到他还满嘴流着泡沫的挤眉溜眼。
“没办法,我被苍蝇挤出来了。”她含着牙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