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完手臂一挥,在安代与自己之间,出现了一张方桌和另一张摇椅,“请坐,下盘棋吧。”
方桌上出现了一盘黑白相间的象棋。棋身泛着油光,是被人长期把玩在手中才有的光泽。
安代撇了一眼棋盘,冷冷的说:“我是一定要回去取出破魔之箭的,想下棋还是找别人吧。”说罢想要寻找出路。
老者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孩,你以为找到出路就算破阵了吗?换句话说,打败我,才算破了阵……”
安代感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老者的力量深不可测,挑战他等于以卵击石。
“长老,你以前是天亟最好的朋友,前任大祭司。论年龄、辈分,你都比才过了二十年的安代高出许多,这样的规矩不怕传出去,人家说你欺负后辈吗?”筱雪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让人听得很真切。
“筱雪,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一向都以面子形象为重的你,怎么会擅闯虚灵界的禁地,只是为了救人,你脑子坏了吗?要是天亟还在看他怎么收拾你!”老者的话带这怒气,又瞪了一眼安代,安代颇不服气的又瞪了回去。
“反正,我是不会陪你下什么棋的,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废话。”安代急于破阵。
老者又笑了,“只要你能被困满七七四十九天,就算是被我困成了,可是筱雪这小子扰乱了阵法,你只被困了四十二天,元气已经不比从前,和我交手,只会加快你散魂的速度。”打量了一遍安代,“你是取箭人,我不忍将你散魂,不如,在困魂阵中,待尚基被散魂我再放你出去取破魔之箭吧。”
老者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打商量,霸道得让安代咬牙。正不知道要如何的时候,筱雪又开口了。“长老,安代是绝对不会低头的人,她的犟脾气,我很清楚,连尚武都拿她没办法。我有个提议,不如用一盘棋解决,如果这盘棋安代赢了,虽不算破阵,也放安代出去。公平对局,传出去也不怕坏了您老的名声。长老认为如何?”
老者捻着胡须,豆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难得啊,虚灵界的智多星肯为我出主意。”想了一下,“先不论你的主意是想帮她还是其他的什么,也算是可行的。小孩,这盘棋,如果你赢了,我放你出去,可是如果你输了,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除非战胜我。”
安代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很感激筱雪,在关键的时候救她,还帮她争取了这样的机会。
老者惬意的咬着烟嘴,“条件开出来了,也不能像平时一样的下了,小孩,你叫安代是吧,我们来点不一样的吧。”
安代只感觉右眼一阵轻跳,“你想怎么样?”
老者只是笑,“盲下。”
安代的象棋也只是和父亲学了点皮毛,对于盲下是完全没概念,再加上,对方绝对是个老手,突然对出阵很茫然。
安代决定一拼,“如果我能赢你,你要助我破阵。”
老者皎洁的一笑,“成交,不过,你要在七天内下完这盘棋,否则就算输,还是要陪我的。”
安代暗暗骂老者变态,一把年纪了,还要人陪,晚年不幸福的代表。
老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安代为白棋,先行。咬着嘴唇,“e4。”脑子里飞转着与父亲下棋的点滴。
“c5。”老者把烟嘴含得“嗑嗑”直响。
“nf3。”“d6。”
老者的声音未落,安代只觉周围一片白亮,接着,身边的人物又被碎片组合起来,身边的木木渐渐清晰,隔壁阿伯的水杯应声落地。随着这一声摔响,周围的一切都回复了原态,安代掌心的珠子却不见了。
“你还是专心和我下棋吧,阵内会混乱你的时间,记住,你只有七天时间来赢我,我要和筱雪叙叙旧……轮到你下一步了。”
“安代,你在发呆哦。”木木拉着安代的手,安代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专心下棋,才有可能从困魂阵中出去……可是面对面前的木木,她竟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木木,让我自己静一下哦,我要想事情。”把眼睛闭紧,努力要把棋下完,“bb5+。”将军!安代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就胜利的,路很长,但是她没有时间。
“呵呵,安代,终于走下一步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老者的声音在安代耳畔回响,“bd7。”
安代不只要进还是要退,她不确定以象换象是否划算。而身边的木木却总是很担心她,“安代,你在和谁说话?”
安代问他:“你没听见那老头的声音?”
“什么老头?安代,你把我弄糊涂了,一开始就怪怪的,永远和我呆在一起不好吗?”
“永远”两个字让安代的心莫名的纠结着,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还不能放手专心下棋呢……
痛苦的推开木木,想要去找双芙,毕竟她们两个是幽冥界制造出来的,如果这种幻象中有破绽,那一定是她们,安代坚信。一旦棋局失败,找出困魂阵的破绽还有一线生机。
“木木,我需要安静一下,你回家啊,不要乱跑,我要离开医院。不许跟着我!”安代忽略掉木木眼中的受伤,转身离开。
安代来到双芙家,毫不客气的推开大门,闯进去,“双芙!你们,出来,无论是幻象还是怎样,你们都不可以这样对我!”
“安代,时间,不要被困魂阵的时间迷惑……”筱雪的声音嘶哑无力,还夹杂着老者的干笑。
安代揉着太阳穴,“bxd7。”安代决定用象换象!
“呵呵,小孩,不要这么心急,还长着呢。”老者的声音如梦魇般缠绕着她。“qxd7。”
“啊……!”只听一声尖叫,安代不能确定是大芙还是小芙的叫声,寻声而去,只见触目惊心的一滩血红,而双芙中的一人正浸在血泊中,腹部插着一把刀,用圆睁睁的眼睛看着安代。
“小芙!”大芙并不哭泣,而是呆呆的站着。
安代首先想到的是报警,抄起电话,慌张按下号码,而听到的只是盲音,接着,话筒中传来老者的声音,“安代,轮到你走了,呵呵,才一个象,棋路很长啊。”
安代僵在原地,话筒滑落在地上摔碎。
她的一切都是棋,而她也只是一枚棋子,原来象棋中的皇帝才是最痛苦的人。皇帝要默默注视身边的一切粉身碎骨。然后踏着碎骨夺取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