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边没有过洪天巨响,身体之中没有过淤血蚀体。云天非缓缓睁眼,眼前之景竟是父亲云顶风肃然而又倍感亲切的脸庞。而自己正躺于父亲怀抱之中。
云天非的眼眸游离起闪闪的泪光,是父亲乘载了自己剩余的苦痛,是父亲用他的双臂延续了自己的生命。云天非的目光俯向了胸口,那儿是一道浅浅的绿光,还在微微的闪耀。他突然瑟了瑟身子,然后蜷紧了身躯讷讷道:“爹爹,二哥……二哥被妖人……”
云顶风用手抚了下云天非道:“非儿勿惊,有爹在。”
云天非又是长吸一口气,然后瑟了瑟身体,眼角陨过一道泪光。
云顶风见安抚下幼子,这才举目去望静静躺在一旁的次子云天无。云天无此时已是唇齿发黑,气脉薄弱,奄奄一息,几近气绝。云顶风长出一口气自叹道:“三十余载,终究是要来。”言罢,他抱起二子向问仙神谷府邸一闪而去。
问仙神谷一日之间,一片黑云之下,已不似往日。一切气象尽皆写在云顶风脸上。他身坐堂椅,神情肃然之下又似有一层浅膜黯淡。往日的记忆如浪潮般又呈现在了眼前。云顶风眼望堂下长子云天厚,心却是浮向了三十年之久的江湖岁月。
云顶风茫茫然神情,似说非说道:“三十年前,我原是魔域七长老黑破仙坐下首席弟子,身兼魔域十界之一七界修真之法。然而出于对修真炼道的贪恋,我偷翻魔域十界典籍。暗地潜修,我在不出数月之内,道行精进非凡,已临临直逼魔域十大长老。但日后不知何日,先师七长老竟莫名差我远走七界,并先下誓约,三十年后一切恩怨我将尽数讨回。我别无他言,便只身前往。但数日之后,远途之中,我遭伏魔域特使,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是我偷阅典籍之事败露,故而长老先师要我远行七界。然而,兴许是我命不该绝,恰逢问仙神谷先主云易然,得其舍身相救。故而为报他救命之恩,我方才远避江湖,来此神谷,一住即是三十有余。然而我日后打听,终于得知魔域七界原是出于包庇门人,惨遭杀戮。我想先师定是早料得如此,故而誓言当中有怨字一言。但他如此行径,我已是冥思三十有余之年,亦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云天厚因父亲之话为之愕然,有生以来,想此长子云天厚向来处事不惊,然而为父之言,当真超乎他年纪所能承受。云天厚从未料想过这问仙神谷一谷之主,蒙受天下万人敬仰的父亲,曾是世人尽皆痛心疾首的魔域中人。他以此小小年龄,面对堂上父亲,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但云天厚眉心却是一索。纵然不去触碰这样的一个话题,然而兄弟性命却是燃眉之急。云天后深望父亲云顶风一眼道:“爹,二弟伤势却是如何。”
云顶风暂且放下漂浮在眼前的往昔之景。目光却是眺向了遥远的问天神谷之外。然后,他一句不语,久久凝望。身前的林林总总完全融进了他深沉的遐思。也许这才是父爱的距离?这才是父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