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吃完饭就回学校去了。
晚饭气氛随和了一点，但父子之间还是没什么话。
只在晚上一家人围着看电视的时候，爸爸问了黄浩炜一声：“你是继续出国读书还是现在就回国工作？”
妈妈还未等黄浩炜说话，就抢着说道：“当然是继续读书，他是回来看我的。他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和博士导师，回去就可以读。你做爸爸的真是问得奇怪。现在别人是花钱找门路送儿子出国，我们浩炜已经在那里了，哪有现在就回来的道理？”
爸爸眼睛还是盯着电视，问道：“你自己的意见呢。”
黄浩炜老实回答道：“我想读完博士再回国。在国外读博士一样可以有工资赚钱。”
外婆马上说道：“你看我们家浩炜多懂事，现在就知道要为你们减轻负担。不说读博士有高工资，就是没有也要读，读完之后回国找工作更容易，将来的收入也高。”
爸爸没有表态，过了一会才说道：“只要自己觉得对得起自己，不要再鬼混就行。读完博士还可以读博士后，家里的事不要你管，买房子、搞装修没欠什么钱。你读书欠你姨父的钱你自己去还。他说不要你还，那是他的事，你有钱了必须要还给他。”
黄浩炜小声道：“知道。”
爸爸冷哼一声道：“哼！”
外婆以为气氛又要糟，连忙扯开话题道：“浩炜，你不知道吧？你表姐夫叫什么来着，薛华鼎，对，就是薛华鼎，又升官了。现在是我们福江省绍城市的市委书记，将来只怕他会跟你表姐许蕾的爷爷一样当省里的干部。”
黄浩炜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问道：“真的吗？当市委书记了，他升官升得这么快？”
上次回国的时候，他还是湘湖省安华市下面一个县的副县长。黄浩炜心里想：如果通过这个当市委书记的表姐夫的关系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那读不读博士也无所谓。
外婆看着黄浩炜说道：“他还不是研究生毕业的呢，工作后自学才获得的本科生文凭。你将来是国外的博士毕业，如果你将来当官的话，肯定比他还升得快。”
妈妈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
爸爸把眼睛朝妈妈一瞪：“你以为当官那么容易。只要做的开心，搞技术也不错。”
爸爸见外婆也是一脸的尴尬，就继续说道，“我们是从绍城市搬过来，谁不知道那个姓马的马市长不是东西？上一任市委书记就是被他赶跑的。小薛年纪轻，比那个市委书记的经验还少，说不定又被这个姓马的赶走了。”
外婆脸色好了一些，说道：“应该不会吧？小薛这小伙子不错，对人和气，人又有能力。”
妈妈也说道：“许蕾的爷爷应该会关照他的，虽然他退休好多年了，但他朋友多。我相信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黄浩炜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市委书记的权力比市长的大得多，谁赶走谁还说不定呢。”
外婆立即眉开眼笑：“对，还是浩炜说的对。”
在她老人家的眼里，才从国外回来的外孙说什么都是对的。
爸爸难得地“自我检讨”了一下，说道：“我也是瞎操心，乱说的。”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说道：“就是嘛。我们一家人本来是说着玩，就你板着一张脸。怪不得……”最后的话还是不敢说出来。
黄浩炜偷偷地笑了笑。
……
黄浩炜家是在军校的校园里，早晨很早他就被学校的起床号惊醒。
好多年都没听到军号声了，黄浩炜有点激动起爬起来，象平时一样准备出门进行早上锻炼。
已经在准备早餐的外婆连忙说道：“浩炜，昨天你坐飞机累了，多睡一会吧。”
黄浩炜笑了笑，跑步出门。习惯了锻炼的人如果突然停止锻炼，浑身难受得很。
上午，黄浩炜给表姐许蕾、表姐夫薛华鼎、姨父许昆山、姨妈梁燕都打了问候电话。许蕾和薛华鼎邀请他到他们家去玩。他答应过几天去看他们。
他不仅仅想看看这个从一个副县长升到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的表姐夫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人物，也想看看自己的小时候住的地方和那里的亲戚、朋友。
挂完他们的电话，黄浩炜又给好多年没有联系的同学和其他的亲戚打电话。
亲戚联系很容易，按照妈妈提供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基本都能找到人。
找高中同学就困难多了，主要是时间隔的太久，而且他读高中的时候很多人家并没有电话。将联系本上所有的电话打完，最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叫王端阳的好友。
联系本上写的还是王端阳爷爷家电话，通过他爷爷问到他家里电话，再通过他妈妈问到他的手机号码。
“喂，哪一个？”黄浩炜的电话打通之后，听到的却是一个嘶哑甚至有点苍老的声音，与他心目中那个王端阳实在相差很大。
“请问你是王端阳吗？”黄浩炜试探着问道。
“我是。你是谁？快说，我还有事呢。”对方有点不耐烦。
“我是黄浩炜，阳子，还记得我不？”黄浩炜说道。
“黄浩炜，耗子？你就是打伤了人跑到国外读书的耗子？”对方狐疑地问道。
“呵呵，就是我。”黄浩炜知道找对人了。
“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家伙打错了呢。你在哪里？”
“我在家。准备过几天去看你，你在家不？”
“看个屁！老子现在在外面流浪，家里的茶园、果园都给那些狗日的用推土机给推了，啥东西也没有了。呆在家只能喝西北风，所以出来做小生意，家里只有老爸老娘。呵呵，老子还得感谢他们让我见了外面的世界呢。”对方豪爽的说道。
“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啊，呵呵，四海为家。今天在宁波，明天下午搭火车回饶阳。”笑完，王端阳说道，“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家现在在哪里？”
“在春州市。”
“那好，我过段时间跑省城。到时候我到省城请你这个留学生喝酒。你还记得廖胜德不？德宝，打架三剑客。”
“记得，我在这里打伤了人在你爷爷家躲了几天，也到他家躲了七八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惨！我们三剑客就是你还人模狗样的。他比我还惨，被警察抓住关了半年多才放出来。如果你想见他，可以在金丰县城找到他，他租了一个小小的门面修电器。”
黄浩炜急忙问道，“警察为什么抓他？”
“嗨，还不是贾永明那些狗日的家伙太霸道，他手下的人毁德宝的房子和果园，德宝就冲上去打人。结果人家没事，他却被警察抓住了。那些畜生，老子恨不得杀他们几个。”王端阳气呼呼地说道。
“贾永明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毁你们家的茶园，又毁德宝家的果园？丫的，说清楚一点。”想到表姐夫是市委书记，黄浩炜心想这种事只要告诉他，应该可以很容易地查清楚到底谁是谁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