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送到,马哥,那你走好。”
唉!娃都是好娃呀,就是社会把娃害了,跟着老四、阿宝这帮子,能学个什么好?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有好处。一点酒在腹中,我晕晕乎乎,无比畅快,这些天的憋屈一扫而光。仔细想想,和这些狐朋狗友什么时候搅在了一起,说不清了,当然同时也拣了很多朋友,但那些只能是朋友,而这些才是兄弟,能哭能笑,能擤能唾,能拉能尿。车过美院大门,我突然想起也林,有一阵子没联系了。自从当了这个助理,心下总觉得对不起他,一起趴在战壕里埋伏了那么长时间,我突然举着双手走出去投降,对不起恩师对不起美院,对不起莫奈更对不起油画这门艺术。我心里非常难受,东边就是联合医院,于是又想起了安莉娜。她既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胡云婷说号码,什么意思吗?我马文明就那么贱格,连做她哥的资格都没有?朝司机喊了一声:“左拐!”
出租车司机吓得一哆嗦:“直走吧,直走到明德门。”
“你听我的,给左拐。”车到联合医院门口,我又喊:“左拐,靠过去,医院大门。”
“双黄线,要到前面环岛掉头。”
“你怕啥嘛,又没摄像头,还跑出租呢!”
第二十七章如临大敌
更新时间201141022:48:10字数:3981
司机拉了个醉汉本来就挺倒霉,吓得不轻,赶紧打了两把靠过去,我使劲拉左后门的把手,拉空了几次。出于安全考虑,出租车左门按惯例从里面打不开,我有些糊涂了,使劲拨拉着把手。“咋回事儿,门坏了,咋回事儿嘛!”
司机赶紧跳下来打开门,把我扶出来,检查后座没有呕吐物,放下心来:“哥,你进去看病人,我就不等你了,我走了。”
“走吧,走吧。”我厌烦地说。经过大门,门卫询问,我竭力保持平衡,口齿很清晰地说了科室和病房号。门卫打量了我的西装革履,就把我放了进去。走在楼道里,天不算晚,才九点多钟,但是病区里已经是鬼影幢幢,只有昏黄的路灯。推开病房门,病床上躺的不是安莉娜,一个老头,也是左腿吊着,长吁短叹地和老伴儿说话。那个病婆婆也不知去向,换了一个小男孩躺在她床上,一只胳膊用纱布吊在脖子上,他妈妈正在给他冲米粉。我赶紧退出来:“对不起,走错了。”
合上门一看房号,是319呀,没错呀!到护士站询问,那个少妇护士以前也没见过。“请问,319的安莉娜呢?”
护士闻见我的酒气躲了一下:“转院了,昨天转的,转到军医大去了。”这消息非常突然,我脑子十分清楚,身体却不听指挥,拍了柜台一下,声音也高了起来:“谁叫她转的,谁同意她转的,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护士一个哆嗦:“我们主任同意的,他们家在那边有亲戚,康复条件也好,就转过去康复了。”
“军医大好几个医院呢,到底是哪一个?!”“我不知道。”
这时一些陪床的听见喊声出来看热闹,一个值班男医生听见响动,也从休息室那边走了过来。护士还在低声解释:“我们主任开的转院证明,他可能知道,病历也是他最后写的治疗建议,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摆了摆手,看了看楼道里的人们,盯了一下那个医生,他看见我目露凶光,脚步慢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有些过分,竭力控制:“不用了,谢谢你。”我摇晃着出门,满楼道的人都在目送,以为精神病院墙倒了,跑出来一个神经病。我边下楼梯边掏出手机,给胡云婷打了个电话。“我在联合医院,人都转走了,你还陪床?你陪个辣子!”
胡云婷刚想解释,我挂上电话,继而关机。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春寒料峭,哆嗦了几下,更觉得凄凉,似乎把安莉娜弄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