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而不丑的陈柔穿上合体的裳裙,加上垂散乌黑的一头长长青丝,陈柔在镜前忽地觉着自己也很美。不由一套套裳裙换了试穿了镜前端祥,但见白色裳裙如踏雪寻梅,碧绿裳裙如山间清溪,淡红裳裙如三月桃花,黑色裳裙如九天皓月。陈柔镜前瞧得醉了,心下暖洋洋一片。
陈柔几次步到房门旁又折了回来。夜,已深了,陈柔强按着心中的欢喜,若不是那一份羞怯,只怕早已出房去隔壁八师哥房中抓了易无双过来瞧,心想八师哥定然会大赞好瞧。衣裳穿到身上美是不美,好瞧不好瞧,得让人瞧了才能算数。
陈柔忽地见与八师哥相隔木板上有一个枝节疙瘩,不由好奇心起,近前伸了手指一戳,那疙瘩应指而落,壁上顿时现了一个洞孔,木板墙壁那边易晚双声音已经叫道:“哎哟,小师妹,木疙瘩打中我的头了。”陈柔想不到自己伸指戳落的疙瘩正击中八师哥的头,说明八师哥正睡了壁板旁边,不由觉着有趣,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
隔壁床板吱呀一阵响动,易无双从床上坐了起来。易无双房中已熄灭了桌上油灯,陈柔房中灯光便从洞孔中穿了过来。易无双道:“小师妹,你在壁上戳个洞孔干什么?”陈柔腑身到洞孔旁轻声道:“八师哥,小声点,我也是不小心弄开的,到也恰好。你洞孔中瞧瞧这些新做的裳裙好不好瞧。”对面房中易无双大大打了个哈欠道:“我小师妹穿什么都好瞧,都漂亮,不用瞧我也知道。”陈柔嗔道:“八师哥,你瞧了再说,可不许敷衍了我。”易无双道:“好好!我瞧我瞧,瞧我的漂亮小师妹,只是我只能用一只眼睛来瞧,只不知是该用左眼还是右眼?”陈柔听了咯咯一声笑。易无双自语道:“男左女右,我得用左眼瞧,不然用错了眼睛,瞧见的是个男子可就遭了。”陈柔咯咯笑了起来,笑得甚是欢喜。
陈柔离了板壁数尺,对对面房中的易无双道:“八师哥,你瞧着了没有?”易无双道:“小师妹,站远一点,我只瞧见了一截白绸。”陈柔便又离了板壁数尺,却又听得易无双道:“小师妹,再远一点,我只瞧到半个师妹。”陈柔噗哧一声笑了,笑着又离了板壁数尺。这一会易无双不再说话,想来是忙了瞧人,却好一会没有声音,陈柔便道:“八师哥,你到底有没有在瞧?你莫不是睡着了?”易无双顿时醒悟道:“小师妹,我怎么睡得着,你可真是太……太好瞧了,方才我可是瞧得愣住了,以为是小仙女下凡尘呢?”陈柔道:“呸!尽瞎说。”易无双道:“不骗你,我可是睁着眼睛说话呢!”陈柔跺了跺脚道:“人家与你说了正经的,你……你却……”易无双道:“小师妹,真的不骗你,你可是穿了衣裳的人儿,穿什么都好瞧!只是小师妹你转过身去,我后面也瞧瞧美是不美。”陈柔便转过身子。易无双啧啧赞道:“美、好美!我小师妹的美可是四面八方都美。”陈柔听得咯咯笑道:“美就美了,还四面八方。”
易无双对陈柔道:“小师妹,换上两套裳裙我瞧瞧。”陈柔窘道:“八师哥,你……你在那边瞧着我……我……我怎么换了?”易无双道:“我闭上眼睛不瞧便是,到你说可以瞧时我再瞧。”陈柔道:“若是你不老实,不闭上了眼睛俏俏瞧了,我……我怎么知道?”易无双道:“这好办得紧,你闭上眼睛换了不就行了,我便怎么也瞧不到。”陈柔噗哧一声笑了道:“我才不上你当,我不会灭了房中油灯。”易无双道:“完了完了,我这时眼睛是夜猫子就好了!”陈柔咯咯笑着到桌旁油灯前,伸嘴对了油灯噗地吹了一口气,油灯顿时灭了,房中一片黑暗。窣窣一阵响过,火镰啪一声响,火光一闪,油灯已被陈柔燃亮,板壁那边易无双声音赞道:“美美,小师妹真是美了,我……我……我要穿壁过来了。”陈柔咯咯笑道:“你敢过来?”易无双唉一声叹道:“我自然不敢过来,只是小师妹你千万莫要再换裳裙了,不然我只好用眼睛将洞孔堵上。”
陈柔听得又咯咯笑了,有时候废话很让人开心、欢喜。陈柔甚是觉着奇怪,自己最喜欢听八师哥的废话,有趣的废话,讨人欢喜的废话。有时觉着是废话,它却又偏偏是句大实话。世上只有让人瞧着可人、美丽的女子,男人才会用眼睛去堵住洞孔。否则,若是个丑八怪,男人不仅要用牛屎糊了洞孔,只怕还要逃命,喜美恶丑是人的通病。
陈柔回过神来,心中的温暖喜悦顿时逝去,不由拿眼瞧向板壁。板壁上已没有了洞孔,已被店老板用一块木板钉了封住。对面房中宿的是大师兄,陈柔轻轻叹了口气,灭了自己桌上油灯,漆黑顿时塞满房中。然而陈柔的心上,却亮着一颗星星,一颗泛着眼睛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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